“你球鞋夠多了,長十八隻腳都穿不完。”
姜懷遠在陸歸帆的陪同下試用肩頸按摩儀,臉上都快笑出褶子來了。
吃飯的時候,氣氛很融洽。
以前姜若棠覺得陸歸帆不大會討人歡心,事實證明那要看他願意不願意。
陸歸帆聊起電影電視劇那是頭頭是道,什麼鏡頭運轉,節奏把握,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新銳導演,明明沒有一句討好的話,卻讓姜懷遠有一種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喜悅。
吃完了飯,姜懷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對陸歸帆說:“要不然,我倆聊聊?”
不然總覺得有固定的流程沒有走完。
陸歸帆點頭,跟著姜懷遠去了書房。
趙雲疏湊到姜若棠的耳邊小聲問:“你看過《傲慢與偏見》嗎?”
“看過電影版,怎麼了?”
“像不像達西去見班納先生,求娶伊麗莎白?”
姜若棠無奈道:“就不能是我娶陸歸帆嗎?”
“不,我的意思是,兩個人都在裝淡定,其實都緊張得手心冒汗。”
姜若棠被逗笑了。
在書房裡,姜懷遠沒有跟陸歸帆端什麼長輩的架子,只是讓他坐下,對他說:“其實,若棠第一次跟我說他喜歡男生的時候,我沒有覺得他做錯了什麼,我只擔心他找不到真正值得愛的人。我怕他以為好看的皮囊、腦海中想象的完美形象就是真愛,然後沉迷於鏡中花、水中月。其實你剛出現的時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若棠會喜歡上的完美形象,可是每一次當他提起你,描述的卻是另一種完美。他說你拿了很多獎,說再難的題你都能教會他,說上課打瞌睡只要回頭看你一眼就精神了,說你在老師面前為他說話,說你遇到任何問題不會情緒化而是想辦法解決,還說你拿掉眼鏡吊打演藝圈所有男人。”
陸歸帆的指尖顫了一下。
“每一句都只是在描述你做了什麼,但聽在我的耳朵裡,沒一句都是‘爸爸,我好喜歡這個男生’。”
陸歸帆的眼眶也跟著熱了起來,他沒有插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我知道你們都還年輕,未來會有很多的變數。遇到不同的人,經歷了不同的事情,眼界會變、心態會變、內心的追求也會邊。如果有一天,你覺得不再愛他了,我不會強求。只要你別用傷害他的方式來擺脫他,好好地把他送回我的身邊就好。”姜懷遠很認真地對他說。
陸歸帆沒有說什麼承諾,只是說:“叔叔,我未來的規劃裡,若棠是最重要的。”
姜懷遠笑著點了點頭,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塊表,推到了陸歸帆的面前:“這個呢,是我第一次當導演,把作品給我爺爺看了之後,他送我表。若棠不喜歡機械表,又要上發條,又要校準對時間,你如果不嫌棄,我想送給你,因為這塊表看起來也很像你。”
低調、優雅、嚴謹。
“謝謝叔叔,我收下了。”
陸歸帆將表盒開啟,裡面已經對好了時間,他將表戴了上來。
時間不早了,放假的第一天不回家裡是說不過去的,小高送陸歸帆回去。
姜若棠擺著陸歸帆的手腕看了良久,“我後悔了,以前不懂欣賞,忽然發現老爸這塊表其實特別有質感。要不然你還給我吧。”
陸歸帆笑著用鼻尖頂了一下姜若棠的眉心,“這是我和你爸爸的約定,這塊表不能還的。”
“好吧。”
其實看著這塊表戴在陸歸帆的手腕上,有一種天長地久的既視感。
陸歸帆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開門迎接他的是父母,小微早就睡著了,他陪著父母聊了一會兒天,說了這學期自己都學了些什麼,有什麼趣事,雖然大多都是關於姜若棠的。
晚上當他洗完澡,在房間裡看著桌面上姜若棠畫得那幅蝴蝶星雲,外面的水晶相框應該經常被擦拭,沒有一點灰塵。
這時候,他的房門被輕輕敲響,母親的聲音傳來,“歸帆,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什麼事啊,媽媽?”
陸媽媽笑了笑,走進來坐在陸歸帆的對面,開口道:“再有半個月就該過年了吧?”
“嗯。”
“那你想好了哪天帶若棠回家嗎?”
“回家”二字,讓陸歸帆心髒一顫,“媽媽……你……”
“你是覺得自己藏得很好嗎?知子莫若母啊。”陸媽媽笑著用視線示意陸歸帆房間裡關於姜若棠的一切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