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髒狂跳,本能讓他的嘴唇動了動,就是為了追逐陸歸帆的掌心。
對方很輕微地僵了一下,松開了手,但胳膊還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放在唇上,朝著姜若棠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姜若棠的腦袋都嗡嗡作響,心裡想著的就是陸歸帆的胳膊能不能一直搭著,不要放下去?
他的全部感知都在身邊的人身上,不知不覺電影裡的數學家就和那位女畫家結婚了。
教堂、白色的婚紗、無數的祝福。
這似乎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但故事並沒有定格於此。
隨著數學家破解的密碼越多,他的生活也就越來越危險,他和他的家人也被特殊保護了起來。
一開始,數學家還經常陪伴在妻子的身邊,他解題,她畫他,一切很美好。
等到戰事變得緊張,一個又一個需要被解決的密碼將數學家困在了保密工作室裡,而他的妻子一開始無聊地畫窗臺上的小花,畫桌子上擺放的水果,畫空掉的酒杯,每一天孤獨地睡在雙人床的一側,偶爾看向空蕩蕩的枕頭。
數學家每週會打電話給她,沒有了身體的觸碰,他們可以交流的話題變得貧乏,甚至無趣。
她就像一朵被囚禁在玻璃瓶裡甚至連水都沒有的枯萎玫瑰。
直到每週都有一個年輕人來為女畫家送東西,他英俊幽默,會欣賞她的畫作,成為她的模特,他為她講述外面的世界,然後他們理所當然地爆發出了激情,跨過了那道不該跨越的界限。
女畫家不再需要溫柔,她更想要強烈的力量感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
姜若棠看到這裡,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惶恐。
是不是在陸歸帆的心裡,自己也會像這位畫家一樣,需要激情來刺激麻木的神經,需要瘋狂分泌的多巴胺來保持旺盛的創作和人生的價值。
姜若棠忽然後悔了,他不該和陸歸帆來看這樣的電影。
才十八歲的陸歸帆,並沒有經歷過人生的沉浮,他的觀念也許是傳統的,認為愛一個人就是從一而終的責任感,在他的世界裡,婚姻也是邏輯的系統。
太過於沉重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許會讓他對姜若棠完全失去信任。
就在這個時候,搭在自己肩頭的那隻手抬了起來。
就在姜若棠以為對方的手即將離開的時候,陸歸帆卻只是輕輕扣著他的腦袋,然後湊在他的耳邊說:“你是不是在瞎想什麼?”
“啊?沒……沒有啊……”
“大畫家姜若棠,即便沒有愛情,也能獨自優雅地在藝術道路上走下去。”
陸歸帆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姜若棠的耳朵頓時開始發燙。
“所以不要拿自己去類比電影裡的角色,你一直都是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的人,哪怕真的成為了瓶中的玫瑰花,也會面向太陽尋找自己的價值。”
姜若棠以為陸歸帆不是這種心思細膩的人,但沒有想到他把自己看得通透。
知道陸歸帆不會因為一部電影而對自己産生偏見,姜若棠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繼續看著螢幕。
只是他不知道,陸歸帆正側著臉,十分專注地看著他。
女畫家重新煥發出生命力,她的畫作變得明亮活潑,她開始打扮自己,期盼著每週那位年輕人的到來。
然而,那位年輕人失蹤了。
直到她接到了丈夫的電話,對方用冰冷的語氣告訴她,那位年輕人已經死了,因為他是敵方派來的間諜。
女畫家頓時陷入了絕望,她抹掉了自己的口紅,砸碎了花瓶,不顧一切地要沖出那個囚禁自己的房間,沖向街道,然後被保護她的人找到,送回房間裡。
她開始了對數學家的報複,邀請保護自己的人進來晚餐,跳舞,然後當這個人被換掉,她會再邀請下一個。
在她的畫作裡,曾經溫柔的丈夫變成了面目可憎的雨夜魔鬼。
然而數學家依舊每週給她打電話,問她過得怎麼樣,而她會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自己和某某跳舞,和某某一起喝酒聊天……
保護她的人換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戰爭進入了尾聲。
她麻木地接到了來自丈夫的電話,她以為對方即將得勝歸來,而自己對他的折磨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數學家卻在電話裡對她說:“其實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真的愛過我。你只是為了複仇而來,你是我那位好友的未婚妻。我在他的懷表裡見過你的照片。他被捕之前,擔心你會被連累,所以把懷表偷偷藏進了我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