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炤一愣,下意識一皺眉,目光觸及周於禮眼中陰鬱時,陡然一驚。
被帶回房間,裴炤捂著胳膊,坐在床上。
周於禮雙手分開,從他腰側向後,輕輕扶在床面上。
裴炤以為周於禮想要親吻,但湊上去時,周於禮的臉微微側開,是拒絕的訊號。
“周於禮?”裴炤聽見自己問。
“我有點生氣,也有點難過。”周於禮聲音沉著,濕漉的目光與裴炤眼底化不開的陰翳觸碰,悄聲嘆了口氣。
眸光流轉,周於禮直起腰,扶住額頭,不再去看裴炤。
“我沖動了,你出去吧。”
裴炤哪裡肯。但他大概知道周於禮的情緒從何而來,但他也沒有辦法。
“我答應你,會盡可能,保全自己。”裴炤措辭著,觀察著周於禮的反應,也盡可能誠實地說道,“但機制的事情,我,不能保證。”
周於禮卻只是又嘆了口氣,他看著裴炤,眼裡閃爍著光,還有無法消解的憤怒,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迷茫無措。
裴炤看到他的手劇烈顫抖著,被握成拳頭無意識咬了兩下。
裴炤無奈又心痛,只能喊他的名字,“周於禮……”
“……我沒事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於禮竭力維持平穩的聲音,還是這樣傳來,“也是知道,勸不住你,但總是更希望你……或許,有機會的話,你能,想想自己。”
他的木偶,因為不安強烈焦慮,卻不敢叫他想想自己。
裴炤知道,周於禮不想影響他的決定。周於禮一向支援他做所有的事情。無論他們多麼相愛,他們最終也是互相獨立的個體……
“裴炤,就這一次,好不好。”裴炤錯愕地看著眼前突然抱住他的人,眼裡的淚止不住流淌,半跪在他身前,急切又懇切地求他,“我們就甘心做他們手裡的一杆槍,我們什麼都不改變了,好不好?”
往後百年,總會有英雄站出來,接替他們做的這件事。
人類全數毀滅無所謂的,可是如果只有一個人消失,那個人為什麼是你?
周於禮痛哭出聲,幾乎完全不顧著外面有人在聽。
裴炤嘆氣。
“周於禮,你先起來。”懷裡的人根本不聽,他流著淚,大有幹幹脆脆耍賴的意思。
裴炤簡直無奈,就這動作,拍了拍他的後腰。
“周於禮?”
“你先答應我。”
還討價還價起來了。
裴炤勾起嘴角,也後知後覺,自己方才也是胡思亂想,才會在外面對謬以露出那副表情,現在一個兩個都被嚇到了。
裴炤手向下移,熟悉的位置不輕不重地拍了拍。
“還要不要聽我說話?嗯?”
周於禮這才抬起頭。
臉上還掛著淚,平時冷峻的模樣,現在看來可憐兮兮的。
裴炤伸手捏了捏臉。
“那我們把推翻變成挾持,‘挾天子以令諸侯’聽說過嗎?我們挾系統以令木偶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