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炤:“幹嘛!”
周於禮垂眸,滿地慘烈化作他眼中明亮的星點,他像一隻喪家之犬,流露出可憐又哀求的神情。
“求你,別趕我走。”
裴炤瞧著他那副神情,哪裡還捨得把人趕走。
鏡鞭甩了一道,打著卷兒從兩人之間穿過去,柔軟的內腹纏上週於禮精壯的腰桿。
“想留在這裡就跟緊我,怕痛嗎?”
周於禮莞爾:“不怕痛。”
“好。”
回到本世界,周於禮的木藤使不出來,能固定人的只有鏡鞭,然而這本來就是一副攻擊性武器,即便裴炤已經盡力想柔軟的一面朝向周於禮,但片刻後,還是有細密的血跡浮現在周於禮腰間雪白的襯衫上。
可是周於禮神色如常,彷彿感覺不到痛一般,他的目光轉向低樓層一處居民樓,藍霽正單手抓著鏡鞭末梢,用堅硬的寒冰將房間緊密封鎖起來!
幾分鐘後,他們落回到天臺。
“他們堅持認為只是地震,一定要砸破冰牆沖出去,我只能先把他們打暈過去。”藍霽臉色蒼白跑樓梯上來,面帶愧疚對周於禮道。
“辛苦你了,藍霽。”周於禮面目誠懇道謝。
說完,他朝天臺大門的方向緩緩跪下來。周遭大廈將傾,唯獨他腰板挺直,緩慢沉重,腰部深深壓下去。
“爸,媽,這是最後一次和你們見面,沒有得到你的祝福深感惋惜。與你們母子父子情分恐怕就到此了,上一次沒好好告別,這次再回來…爸媽,感謝養育之恩。”
裴炤靜靜看著周於禮,只見他緩緩低下頭顱。
一次,兩次,三次。
擲地有聲磕在地上。
一下,兩下,三下。
“緣分就到這裡了,爸,媽。”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偏過頭去。沒人忍心看到這一幕。
只有裴炤,靜靜看著周於禮做完這一切。
他想,好好告別吧,周於禮。
如果你再也不想回到這個世界,那麼如你所願,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青年身板已經硬挺,不再瘦削如風吹就倒,可是裴炤穿越時空,想起那時獨自踏上天臺,瘦小黝黑的少年。
身後,萬家燈火在巨大觸手下脆弱無比,滾滾煙塵平地起,直達天頂雲霄。
“我們走吧。”
周於禮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裴炤恍惚回神,原來跪在地上那個脆弱的周於禮已經不見了。
裴炤抬頭,周於禮站在了他的身旁。
“走吧,裴炤。”周於禮一如既往,深情專注地望著裴炤,“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