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炤第一次見周於禮露出這樣難過的神情,記憶裡周於禮不常哭,少有的幾次好像都是因為他。
“裴炤,我被他們趕出來了。”周於禮說,“再一次的。”
不能達到要求的“孩子”自然得不到愛。
“是你終於走出了這片陰霾。”
周於禮靠在裴炤懷裡,熟悉溫熱的手掌從脖頸上擦過,主人的體溫離得那樣近。
他們有許多次離得這麼近,卻沒有哪一次感到周遭這樣寂靜。
彷彿世界只剩他們相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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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外延,白舟和藍霽並肩坐著,看著腳下萬千燈火明明滅滅。
“原來,另一個世界長成這樣,周於禮的家庭,原來是這樣的。”白舟神色凝重,眉宇間似乎有化不開的憂傷。
曾經他以為,他和藍霽之間身份的問題,不足以單拎出來談論。白舟甚至最疲倦的時候想過,藍霽同他鬧是不懂事的行為。
他有時候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些人總要沉溺過去?
即使在過去受過傷又怎麼了,難道未來不會更好了嗎!
可是……
似乎人們就是對一些曾經疼痛又結痂過的傷口唸念不忘,要一次次提醒強調存在,也要也許哪一天不小心碰到,便要鮮血淋漓。
“藍,一起重新擬寫一份霍爾之城的新章程吧?”
藍霽腦袋放空,感受著耳畔的風。
這個世界的風很舒服,清風徐來,帶走沉重的心情。
明天總會比今天更好的。
藍霽這樣想著。突然就聽見旁邊的人問自己。
“什麼?”藍霽轉過頭,眼裡寫著吃驚,他好像沒聽清白舟說什麼。
“我說……”白舟輕柔的聲音在晚風中散開,“重新建立霍爾之城的時候,一起吧。”
耳邊好像有風聲。
嗓子裡酸酸的。
像有一隻細小的蘆葦從嗓子裡伸了進去,輕輕撓著。
“……好。”
良久,藍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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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轟然一聲炸裂的聲音,四周開始震動。眾人不約而同站起來,腳踩天臺上。
長長閃耀的鏡鞭從一行人之間穿出,懸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