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一片赤誠,自然無比,彷彿出口前已經在胸腔裡翻滾過千百遍,含著沉重的執念和血氣。
尖銳的頭痛突然湧上,裴言卿悶哼一聲,眼前不受控制地閃過零碎的畫面。
宮廷,火海,血色,破碎的金鈴和絕望的哭喊。
好像在不可追溯的往昔,有人來得太晚。
一切也就此無法挽回。
懸浮材料抵抗不住觸角的沖擊力,他們相擁著摔向地面,半空中初時越用力擰過身體,和之前一樣擋在了他身下。
迎接他們的是柔軟的緩沖墊,視覺成像則是同樣綿軟的珊瑚叢,兩人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廣播裡白成蹊帶笑的聲音:
“騷凹瑞啊各位貴賓,為了增加遊戲的沉浸體驗,有件重要的事沒有提前告訴大家:夢境id會在夢境裡保護你們,被觸手擊中5次才會損壞,所以各位暫時不用擔心你們的人身安全哦,大膽戰鬥吧!”
敢情這一切都在白pd的計劃之中,裴言卿頓時感覺自己被迎面澆了盆冷水,混亂的思維轉眼間冷靜下來,主動和身邊的人拉開了距離。
初時越也迅速收起了眼裡的貪婪和瘋狂,臉色平靜如初,彷彿剛才的失態只是他人的幻覺。
兩人心照不宣各自分開坐起,一時無言以對。
趁著其他人還沒趕到、怪物也沒發現他們的短暫間隙,裴言卿迅速梳理起先前發生的一切。
人在面臨諸如生死危機的嚴重刺激時,往往很難偽裝,加之白成蹊沒有提前透露夢境id的作用,至少到被紮個對穿時,他們應該都對被觸手刺中的後果一無所知。
所以,當時初時越那句話,很可能是內心深處的真情流露。
裴言卿自問是個無神論者,也不相信所謂的靈魂轉換一說,就算自己被初時越那句話勾起了有關記憶,也沒法說明什麼問題。
畢竟他是演員,接觸過形形色色的戲碼,那段畫面說不準就是過去拍攝過的某部古裝劇的情節,只是被偶然聯想起來罷了。
至於初時越,所謂的“殿下”和“十月”太過虛無縹緲,在沒有具體證據證明前,他還是傾向於是那人險些在平江溺斃,瀕死時産生了妄想所致。
還有他對自己那些明顯不同於以往的態度和行為……姑且理解為受到重大刺激後的性格轉變,似乎也能解釋得通。
手指刺進掌心,刺痛的感覺讓頭腦越發清醒,此刻裴言卿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似乎從白成蹊來醫院看望的那天起,自己就陷入了被動的迴圈中。
被引導著去接受初時越的異樣,被引導著去相信當年那件事存在隱情,但就算事實真是如此,他又為什麼必須要接受這一切?
他花了五年的時間從谷底艱難爬起,吃過不少虧受過不少苦,最後也收獲了理想的結果。
要想改變現狀,他需要更直接的動力和更確切的理由。
“初時越。”
裴言卿把收音麥的音量調到最低,直接叫著身邊那人的名字,臉色冷白,
“不論是綜藝還是其他事,我都很感謝你的幫助和照顧,但這並不意味著過去的事情能一筆勾銷,我也做不到毫無負擔地接受你的好意。”
“所以我需要你給我更多的證據,來證明你的說法,否則……你沒必要再犧牲自己做這些事。”
“為了節目效果,我會盡力配合,但也請你記住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