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耶律齊的虎狼之詞很明顯讓三女都覺得是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恐怖,陸無雙雖然對郭芙十分厭惡,但是對於郭靖黃蓉的俠義為人和大局意識還是知曉的,所以她趕忙收斂起剛才的稍有玩味的表情,現在事情早已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何時該玩笑,何時該嚴肅是應該知道的。
耶律齊桀桀笑道:“你們遺言都不說就去上西天,是不是有點草率了?”郭襄這時候怒吼道:“胡說八道!我大姐和我弟弟什麼時候死了!我們這一路趕來可沒有聽到他們下葬的訊息,而且武家三人下葬的訊息也沒有啊!你是不是覺得用這種混淆視聽的訊息來誆我們很好玩啊!我們三個就是三隻小白兔,被你這麼一咋呼就的乖乖領死了?”耶律齊哈哈大笑:“我說小姨子,是不是死到臨頭你受刺激過度腦袋已經傻了?木頭了?別說我了!就算是我身邊的人都可以把你們全都辦掉!”
陸無雙冷笑地指著藍天和說道:“他?這家夥剛才都差點成我的手下敗將了,你事到如今還想著他!你才是腦袋被刺激傻的那一個吧!我也是覺得你剛才胡說一通就是自己腦袋顛掉了,故意騙我們以為你自己大局在握!實際上郭大俠和黃師姐能讓你這麼胡作非為嗎?他們是何許人?你不自量力掉進他們的陷阱中還信步往前一條道走到黑,普天之下這我誰也不服就服你了。”
耶律齊拍了一下腦門,他嘆口氣道:“行啊,到底看看是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呃……啊!”他發現,他們周圍布滿了大炮,那些頭纏白布的明教教徒架起了一門門大炮瞄準了他們一眾人,陽頂天頭戴綸巾,手搖羽扇,一縷縷稀疏的鬍子飄然隨雪搖曳,俊朗的面龐早已沒了剛才的那種窘態。程英急忙奔到陽頂天身旁,關切道:“沒事了?你,你這是怎麼恢複的?”陽頂天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待會師叔就明白了!”程英扭過頭,對耶律齊冷笑道:“現在,咱們看看,誰是瘋子!你若是承受的住,盡管來試試!”
耶律齊嘖嘖兩聲,說道:“呵呵,原來衣大教主剛才是在和我小姨子商量這事啊!可是你覺得,如果一門大炮沒了打炮的人,那和廢銅爛鐵有什麼區別嗎?”程英明白他是想以快取勝,先以那種如鬼似魅的飛速殺死這些炮手,然後在克己制勝,她笑道:“要是你能殺,你大可以試試,不過我倒要看看,是我們明教的炮快,還是你的身法快!”
耶律齊道:“如是有比我更快的呢?”他話音剛落,身旁便飛出兩道黑影,那些炮手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有幾個肩頭早已中了玄陰裂骨手,肩膀上骨骼盡斷,肩頭冒出絲絲白氣,他們一個個慘叫呻吟著倒下,毫無聲息地在地上嘔出一灘血,就此一動不動了。
那兩個人連斃數名炮手之後站回耶律齊身旁,雙手抱胸,原來是西域金剛門的損頭陀和毀頭陀,二人長相相似,都是那種鋒利如削的青面的可怖面容,身子高瘦如同麻桿,指節處都有烏青凸起。
陽頂天對著耶律齊道:“你盡管請這些妖魔鬼怪,馬鹿山羊。如果你以為這樣可以取勝,那你就錯了!”他雙手畫圓,大九天手的熾熱內力急速外放,左手跟隨右手在身前不停旋轉,五指緊緊並攏,絲絲熱氣從指縫之間滲出,他說:“給你看看大九天手的用處!”周圍的空氣迅速變得炎熱無比,所有人都覺得汗水濕透的衣襟,從裡到外都有一層汗氣直往外冒,空氣的視野扭曲了,一層層熱浪遊走在其中,所有東西都看起來模糊歪曲的不成樣子。
熱量達到了極點,大炮的引線冒出火花,引燃之後引線迅速燃燒,朝著炮身奔跑過去,所有的大炮同時隆隆作響,一枚又一枚的炮彈飛射而出,帶著熾烈的火焰,火舌嘶嘶作響地舔舐著空氣,耶律齊一看,急忙使出一招利涉大川,前掌擊發,後掌引化,圓如車輪,快似舟楫,由於發掌較急,而且意在化解飛過來的炮彈,招式看起來有點像後來張三豐創造的武當太極拳當中的攬雀尾一式。
利涉大川的化解擊發之力果真奇效,炮彈竟然微微改變了發射的軌跡,程英等人眼睛瞪得溜圓,沒想到速成的先天功居然威力如此巨大,連炮彈都有點對他無可奈何了。可是在看到耶律齊被燒得通紅的手掌之後,程英鬆了口氣,畢竟肉身還是沒法和她的桃花島大炮去抗衡的,剛才大概就是耶律齊的極限了吧。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徹底死心了,耶律齊直接鼓起全身勁力,雙掌猛力平推,使出全真教最高造詣的履霜破冰掌出來,頓時天寒地凍一片,落下的雪花瞬間增大了數倍,陰風呼嘯不止。大炮一下子從剛才發射的熾熱到現在的極寒環境,鋼鐵的炮管無法承受如此忽冷忽熱的溫度變化,砰砰砰幾聲,外面炸裂開來,變成了一堆鋼鐵碎片。
耶律齊冷冷道:“大炮看起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沒了大炮你們照樣還是得全部上西天嘛!我都不用出手,損大師和毀大師就可以。”
陽頂天突然走出人眾,露出一個魅力十足的笑容,他十分淡定地對著耶律齊說道:“那麼如果我打敗你了,是不是你的其他手下就都不在話下了?”耶律齊說道:“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你想打敗我,然後就覺得我可以放你們走了是不是?別傻了!這可不是什麼小孩子的遊戲,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啊!如果你覺得這樣可以解決問題,你幹脆不用出古墓了,你那師父就可以滿足你的一切關於江湖俠義道的幻想!他最擅長表演了不是嗎?那就讓他給你演一個江湖不就完了嗎?還出來幹啥?”陽頂天強忍憤怒道:“你辱我師父,我早就和你勢不兩立了!不過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被你殺死的話,我也不願意被你們這幫宵小之徒肆意宰割!耶律齊,你這首鼠兩端,賣家叛國的奸賊!我今天就要和你決一死戰!”
耶律齊呵呵笑道:“口氣不小啊!臭小子!不過——嗯!?”他看見一道白影從他左側飛速攻擊過來,急忙揮拳打過,原來是陸無雙聽到他不停出言辱罵楊過,早就忍無可忍,直接連話也不說,伶牙俐齒的嘴炮也不打了,拼了命的就沖殺上來。耶律齊本意也沒想著和她急於拼命,他更想像貓兒對待追到手的老鼠一樣,捉完了再放,再去捉,把這些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才是他的目的,所以既然不急於致她於死地,所以就只是用判斷出來的力道接住她拍擊過來的那一掌。
他剛一接住那一掌,就覺得一股陰寒之氣飛速沿著手部陽經滲入身體各處經脈,胸口只覺得煩惡欲嘔,那手掌如溫水一般微微灼熱,手面變成了粉紅色,好在這股寒氣只是使他胸口腦門微微滯澀疼痛了一會,就像吃冰之後被凍麻了一樣,很快就有一股溫泉般的熱流湧到腦門和心口,把這力道化解開了。原來陸無雙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他的,所以當下靈機一動,想出一個出奇制勝的法子:把玉女心經逆轉過來,內力本來是向外散熱,使得身體沒有一絲熱氣,冰涼如玉,就像小龍女那樣毫無體熱。可是她逆轉之後就是將陰寒之力外推,使本來要散發的熱氣全部吸收進自己體內,剛一打出,身體內便似爐膛一般滾燙,臉上撲撲冒火樣紅了起來,撲通一聲,再也支撐不下,坐倒在地上。
耶律齊很快就恢複了,程英萬分焦急地奔到陸無雙身邊,握住她的手,只覺得手中好像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她眼見陸無雙渾身通紅,熊熊熾熱,白氣蒸騰,汗珠豆大往下掉,眼神也早已撲朔迷離起來,程英擔心道:“表妹!表妹!抓住我的手,你說你犯什麼傻!這種以命換命的打法都想的出來!”她一邊緊握住陸無雙的手,一邊看著耶律齊一招飛龍在天打過來,另一隻手伸出,在身前畫圓,也是像陽頂天一樣五指並攏,立著畫圈,陸無雙體內的熱氣就被她用乾坤大挪移轉移出來,形成一道無形的熱力圓盾阻隔在她和陸無雙前頭,耶律齊感到一股灼熱襲來,掌力居然被這股熱流推移回去了。
耶律齊剛才使出履霜破冰掌摧毀大炮的時候,內力就已經使出大半,這還是在幾近死裡求生的利涉大川打出之後接著使出來的,他現在已經無力去打破這道看不見的屏障了,手掌剛一接觸就被推回,一陣陣反震的力量使他暗自心驚。陽頂天卻也看出程英也已用乾坤大挪移的最大努力去抵擋耶律齊的攻擊了,陸無雙體內的熱毒也快散完,所以那道無形的盾牌力道在慢慢減弱。他邁出一步,對耶律齊說道:“我知道歷任丐幫幫主都是光明磊落,明人不做暗事,不趁人之危的英雄好漢,黃前幫主也是女中豪傑,怎麼到了如今,丐幫不僅沒了節氣,叛變了蒙古,還要對別人趁其危難,施以毒手!真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以後天下都會讓丐幫蒙羞,使幫主無顏啊!”
耶律齊也撤回掌力,他現在力氣盡失,只得硬撐一陣了,架子還是需要擺好的:“依你說,那便如何,反正我們也是不會放你們走的!”陽道:“容易,咱們倆對掌,各自擊出三掌,三掌對完看看誰還站在這裡,如果你倒下了,那必須放走一個人,聽好了,放走一個人!不是所有!”耶律齊說道:“那你們打算放走誰去給你們通風報信呢?”陽道:“這個,教主先行,誰有意見?”程英說道:“還是三妹先走吧!”郭襄說道:“不用,大姐你先!”程英說道:“表妹,你行嗎?”陸無雙氣若遊絲,微弱地說道:“算了,還是你們倆個走一個吧!我怕是……”
陽道:“來!耶律齊,跟我決一死戰吧!”說著,一招大九天手就要拍出。
可就在這時,天空中響起一道聲音:“陽師兄何必用這種以命換命的打法!陸師叔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啊!這種場面還需要我這師弟出面鎮場才行!下面的人們,歡呼吧!”
只見一個灰袍少年從天而降,用的是古墓派的輕功天羅地網式,那少年面如冠玉,清癯俊秀,身材清瘦,頗具逸群之才。
露出狡黠的笑容來摧毀冷場,身為師弟,他人看來只覺油膩。
就連造作的模樣也都盡在他的領域。
陰險且狡詐的你便是天才般的成昆二弟。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