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李玥還沒有接班,尚慎言夫妻就趕到了北城。
朱晴好見到父親,溫順地叫了聲爸,可面對蔣麗麗,她卻連一聲姨都喊不出來。
蔣麗麗顧不上朱晴好,急匆匆地去看尚青雲,然後又找醫生了解情況。
醫生告訴他們:“病患呼吸平穩,應該沒有大礙。我猜測是她自己下意識地不願意醒來。過了今晚,如果情況沒有往壞裡發展,就可以出觀察室,進普通病房了。”
蔣麗麗懸起的心放了下來,這才注意到一旁一直沉默陪著他們的朱晴好。
蔣麗麗眼裡閃過一絲狠厲,但很快就收斂起來。
她快步走過去,握住朱晴好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一臉心疼:“晴好,唉呀,這孩子瘦多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多年都不回家?阿姨都不知道跟你爸唸叨了多少回。讓他要照顧好你,最好把你帶回家來。
我與你爸就你跟青雲兩個孩子,還能少了你吃穿嗎?晴好啊,既然從外面回來了,就回家吧!”
朱晴好嘲諷地勾了勾唇,蔣麗麗自然不會少了她吃少她穿,甚至還可以把她供在豪華病房一輩子。尚家錢不夠,不是還有蔣家嗎。
上一世,蔣麗麗舍得在她身上花錢,博得了大家一致好評,說她賢良淑德、美麗善良。而她,對這位繼母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一樣敬著。
她不是離家六天或是六個月,可是,蔣麗麗的語氣自然得彷彿朱晴好只是出去玩了幾天,而不是一走六年。
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蔣麗麗給人的印象都是如此,溫柔大方、端莊美麗、善解人意,對繼女形同親女。上一世,尚慕雲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拿來形容這位繼母。
只是,她不是尚慕雲,而是浴火重生後的朱晴好。
朱晴好淡淡地看了一眼蔣麗麗,語氣淡淡地道:“我已經成年了,不用我爸給我吃給我穿。”
“你這孩子,還跟阿姨客氣呢。你爸的東西還不是你與青雲姐妹倆的。”
蔣麗麗裝病裝了半個多月,不是沒有收穫。
她從尚慎言一個朋友口中套出,這些年,尚慎言用“日青”這個筆名,賣出了不少畫作。因為宣傳得好,如今,“日青”這位畫家的畫作價值已經超過了尚慎言本人的畫作價值。
日青,合起來就是“晴”字,六年前,尚慎言還曾想過為這個大女兒改名為“尚慕蘭”。“慕蘭”,仰慕寧蘭,名字裡有多少深情,只有尚慎言知道。
而這一切,都讓蔣麗麗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笑話。
原來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忘記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有什麼好?沒有她年輕,沒有她家世好,沒有她有名氣。
她對尚慎言一見鍾情,為了得到尚慎言,她辛辛苦苦、低聲下氣,整整討好了寧蘭兩年,才取得了寧蘭的信任,得到了現在的一切。
如今,那個女人的女兒,又要來破壞她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切,她怎麼能甘心。
她不想丈夫見到這個丫頭就想起那個女人;她不想這個丫頭分走尚慎言這個父親留給女兒的愛。她更不想這個美滿的家裡夾雜著一個不相干的人,她要把一切不好的人事都扼殺在搖籃裡。
蔣麗麗恨自己當年沒有計劃周全,讓這個丫頭跑了;更恨尚慎言不信任自己,偷偷安排這個丫頭出國留學。
她看似大方,沒有過問尚慎言的財產,但是,她時時留意尚慎言的收入支出以及資金流向。
這麼多年,她並沒有發現尚慎言有什麼大額開支,也就相信了尚慎言的話。她以為那個丫頭真的離開了尚家,已經找到了真正親生父母。
誰知道尚慎言竟然暗度陳倉,換了一個名字賣畫,把賣畫的錢全給了那個丫頭。
她心裡暗恨,臉上卻一點兒也不顯,對朱晴好又親熱又客氣。
尚慎言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妻子的體貼與善解人意讓尚慎言有些愧疚,覺得不應該對妻子隱瞞大女兒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