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見是小湯米。
“你怎麼沒跟那個晦天使一起?”
捲毛男孩說:“這世上幹驚天動地大事的英雄多了,也總會需要有人做一些籍籍無名的小事,就像螞蟻搬磚,一點一點織就一張守護網,這樣萬一有一天英雄從高處墜落,就會有人接住他了。我的女孩做英雄就夠了,我願成為一張守護網接住她。”
馬克聽得熱淚盈眶,忽然感覺自己正在做的也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約書亞用餘光發覺有人跟在他身後,無奈道:“不是叫你別跟來嗎?”
崔斯坦:“然後讓你獨自面對皮同?牠有兩顆頭顱,你一個人能同時砍斷幾顆?”
約書亞無話反駁,飛得慢下來,等待卡梅拉和娜塔莎跟上。
“你們怎麼也不聽話?人都救上來了嗎?”
娜塔莎大言不慚道:“馬克去救了,我得盯著你,省得你做傻事。我們第七小隊好不容易才出這麼一個大天使,我後半生的福祉可都系在你身上,不能叫你把命斷送在這裡。”
約書亞:“……”
他憂愁地環顧陰沉海面:“可是,我真用不了這麼多人。”
娜塔莎:“沒事,我們只負責打掩護。”
晦天使上上下下打量她,她還穿著只在中間開個小叉的包臀裙:“你武器呢,拿什麼打掩護?”
娜塔莎從裙下掏出一把閃著寒光的鐵黑色袖珍手槍。約書亞一眼就認出這不是當年彼得送給她的那把。
卡梅拉嗤之以鼻:“才這麼點大?”
“打你這個晦天使綽綽有餘了。”
嘴上雖不服,娜塔莎還是握住槍管向外一拉,又托住護木用力一拍,本來不過巴掌大的袖珍槍搖身一變成了足有手臂長的步槍。
“這是……我母親給你的?”晦天使突然覺得自己手中那把十精鋼鍛造的長弓不香了,“她平素最厭惡熱兵器,我磨了她多久都沒用,怎麼會……”
娜塔莎單指扣住扳機拉環,旋轉槍身,一記漂亮的州長式上膛:“誰讓我只喜歡槍呢。”
約書亞回頭發現那根曲柄牧杖還被崔斯坦緊緊抱在懷中,輕嘆一聲:“傻瓜,沒有魔法這法器在你手裡就是一根破樹枝,你就打算用這去殺皮同嗎?”
崔斯坦尷尬一笑,雙手將牧杖舉過頭頂:“那就請賜我一把利器。”
約書亞本想為他變出一把劍,只可惜法器隨主人,維克多生前是個愛好和平的老好人,他的法器自然也不願變成這種天生嗜血的兇器形態,最後只好著折中變作一把木柄板斧,倒也和崔斯坦當下落拓狼狽的野人形貌十分相稱。
再次浮出水面的時候,皮同已經又蛻過一次皮,那顆被斬斷的頭顱竟已完好如初。牠似乎知道上面有人在守株待兔,只擦著水面一滑而過,便隱入深海,像是特地向人炫耀一下牠的新頭顱似的。
娜塔莎驚道:“什麼?牠的頭可以無限再生嗎?”
卡梅拉:“再生不了多久,這樣是極其消耗體能的。等著瞧吧,不久牠就會需要出來捕食。”
約書亞雙眼緊盯著海面,對崔斯坦說:“一會兒如果是有毒的那顆頭先出來,聽話,你什麼都別做,讓我來對付牠。”
崔斯坦凝視著約書亞,心想:憑什麼?就憑你是天使嗎?
他不過是仗著自己的天使之軀,沒有哪種毒素能夠輕易要他的命,可肉體凡胎需要承受的那些痛苦是一樣都不會少,相反,因為天使的靈體具有能從自然萬物中抽取魔法元素的特殊性,他對疼痛的感知可能還比普通人要靈敏得多。
崔斯坦知道這些,因為他偷偷翻閱過他的魔法書,知道關於天使他需要了解的一切。
約書亞太習慣將所有人護在他的羽翼下,就好像這是他的責任,他必須做的事,可是誰來呵護他呢?誰來為他遮風擋雨,誰來為他蕩出一片清平?
崔斯坦暗自決心,如果是兩顆頭一起出來,他要選有毒的那顆,如果不是,那無論先出來的是哪顆頭,他都會搶在前面替他擋去任何可能的傷害。
皮同果然又現身了。崔斯坦一直緊緊盯著水面下牠脖子上的標記,一個黑白相間的菱形眼狀花紋——是有毒的那顆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