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正走神,眼睛裡只有師父不停開合的兩片唇。像花瓣,又像熟透的水果,唇紋很淺,邊緣圓潤,柔軟得如同水面,彷彿風一吹就會皺起波紋。
此刻約書亞語重心長的教學內容已經失去意義,淪為烘托氣氛的背景聲,小湯米滿腦子想的都是:這樣一個漂亮到失真的美男子是真實存在的嗎?以及,他怎麼就做了自己的師父?
小湯米總算想起為什麼自己在聽他講了那麼多遍以後仍像個白痴一樣。
“準備好了嗎?”約書亞又問一遍。
男孩聞言一怔,回過神來,也不敢問準備什麼,只能懵懵懂懂地點頭。
約書亞的手指在細線上輕輕一彈,就像撥動琴絃那樣,引魂鈴發出一聲清越的脆響。等了幾分鐘,他開始緩慢地將細線往回收。
果然,很快就有一團螢火蟲似的光斑幽幽地從煙囪裡飄出來,軌跡極其刁鑽。雖然小湯米調動起自己全部的注意力立即撲上去,可還是叫它拐個彎逃走。
約書亞看見它有縮回煙囪的跡象,立刻脫下自己的翼式揹包將煙囪口堵住,一邊朝小湯米大喊:“繼續追,別發愣!別讓它逃到街上去!”
小湯米跌跌撞撞跑了幾步,手上的網兜都快舞出花來,還是沒能捉住。不提防,腳下一空,眼看著就要從屋脊邊緣摔下去,這時候,一雙手從後伸出,拽住他的翼式揹包。
“也要注意腳下。”約書亞有些內疚地道。
說話間,那枚光斑已經跑到街上。迎面走來一名路人,光斑便徑直朝那人心口去了。
約書亞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從屋頂飛身躍下。幸好樓層不高,靈體本身又較普通肉身輕捷。他在地上打了個滾,化解掉落地的沖擊力,起身撲向那枚靈魂。
來人是一位五十上下的大姐,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領口開得略低,蕾絲花邊上浮著小半座雪峰。
約書亞一雙鹹豬手剛好按在上面。
他沒有帶網兜,因為那樣的行為更不好解釋。
他愣了一下,慌忙收手,連聲道歉。
臉上立刻就被印下一個紅手印。大姐嫌掌摑不夠解氣,還想叫周圍人來評評理。及至看到約書亞抬臉,一句剛到嘴邊的“非禮”又給硬生生吞回去,化為嫵媚一笑:“對不起啊小夥子!是大姐下手重了,大姐向你賠禮道歉。傷著哪裡沒有?”
畢竟不是每天都有天降美男的。
“一個巴掌而已,我該,沒事。”
大姐忽然想起他是從屋頂摔下來這件事。關切道:“小夥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幹嘛到那上面去?”
約書亞閉著眼睛瞎說:“我們是物業的,這家報修說屋頂漏雨,就過來看看。”
“哎喲,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傷著骨頭吧?要不要姐送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不用。”約書亞唯唯諾諾地推拒,“我們下面還有活,先走一步啦!”
“我方才想起來,我們家屋頂好像也有點漏雨,要不也幫我去看看?”
“好的,沒問題。等我們先處理完了手上的活。”
約書亞幾乎就要落荒而逃,手心還攥著剛才那枚靈魂,這會兒感覺快攥不住了。
大姐察覺到他似乎有難言之隱,於是拉住他的熒光背心,體貼地在他耳旁低聲道:“明天這時候來吧,我會提前將家裡人都趕出去。”
“承蒙抬愛。”約書亞艱澀地道,心想:你要是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恐怕就不會想邀請我到家裡去了吧?
走出去一段還聽到那大姐在自言自語:“小夥子真有眼光,喜歡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