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穆園。
穆府一日既往的低調，更別說現在這穆園之中只有清妍一人坐鎮。
清妍此次回來也是悄無聲息的，本來上次去往東境也是偷摸著去，本來可以瞞天過海的，哪裡知道這施雲苓居然會跑到東境去，現在聽聞她已進北都，有她在，清妍也就無法假裝未曾離開。
“梁昊，你是說這施雲苓剛來北都就直奔韓家去了？”
“是的，夫人，這次在城門當值的一個隊長有幸見過那施雲苓一面，所以認得。見她進了北都，就派人跟了去，我們的人眼見著她走近的韓府大門。”
“這個女人怎麼會又突然出現在北都？她又想打什麼鬼主意？”對於施雲苓，清妍打心眼裡不喜歡，不僅不喜歡，還得要防備著她。
“這個目前還沒有眉目，我會派人盯著的。”梁昊有些衛寧的樣子了。
“嗯，你派人把這個訊息給少爺傳過去，同時給錢府，還有西境的齊府也傳過去。”清妍不知道的事，沒準他們能知道些。
清妍還是很惦記穆柏原，他的傷才剛剛好，這時候他身邊也沒個人伺候著，她總是不放心。衛寧始終是個男人，管理穆府事務他在行，可是要說照顧人，始終是不如女子心細的。
回來之後，這日子就彷彿是一鍋沒放鹽的湯，沒滋沒味。穆園之中就她自己，還有梁昊能說上話些，其他下人都有事做。
這穆園裡沒人，外面也沒有，齊厲柔去陪錢家老太君了。這平日還能去清風徐來幫幫忙，現在，別說清風徐來了，就連北都最繁華的地方都是蕭條得很，沒多少人。
“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變回從前那樣的繁華熱鬧。唉，好無聊啊，從前還有個聚寶閣能去逛逛，現在哪都沒意思……”梁昊剛進來，就聽見清妍一頓抱怨。
“妍姐，知足吧，你知道今年這北都還有多少人吃不上飯，過不好冬嗎？”一般私底下，梁昊都會喊清妍為妍姐，他是真把她當姐姐看待，他也知道是他高攀了，但是清妍卻覺得挺好。
“怎麼回事？吃不上飯？過不了冬？快給我說說……”
“妍姐，要不這樣吧，我也不多說了，你與我一同出去走走看看。”梁昊提議到。
“那還不快走……”清妍實在是不願意在家裡無所事事，這樣只會讓她更加想念穆柏原。倒不如出去走走，分散分散注意力。
二人出得穆府，還是那輛馬車，現在，無論去哪裡梁昊都會堅持讓清妍坐在馬車，要是再有個萬一，夫人還有個退路。
雖說乘坐馬車，清妍也不願意一個人悶坐在車廂之中。梁昊趕著馬車，清妍就坐在他的側後面，兩人邊說話，邊漫無目的駕著車。
這一路行來，果然如梁昊所說，北都中心些的地方還好，也只是見到一些人在那裡討錢要飯，這些乞丐常年在這北都之中以此為生，清妍早已經是見怪不怪。
只是當他們的馬車越往城外的方向駛去，這樣的景象就越多。
“夫人，這些人當中好多都是如同我當初那樣，以四處給人打零工為生，他們沒地沒東家，更沒錢，好的還能有個片瓦遮身，混得差的連個晚上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梁昊看著那些人，想起了從前的自己，他們兄妹二人不就是這樣過來得嗎？幸而他遇到了妍姐……
“是啊，他們現在以何為生啊？現在整個北都都蕭條的很，你看，就連清風徐來都好幾天沒開張了。”清妍從前不也是這樣嗎？還好她進私塾謀了份差事。
走了一圈下來，清妍沒了興致，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她很想幫他們一把。
“梁昊，把這些金幣先分給他們。有妻兒老小的多給點，也別太多了……”這金幣也只能暫時緩解他們幾日，要是不給他們某份差事，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邊往家趕，清妍邊琢磨。可是想來想去都沒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對了，清妍忽然想到，“梁昊，錢府最近是不是在招募衛兵呢？”
“夫人，確實，不過，你看看他們，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殘，但凡能去當兵，早就去了。”
梁昊指了指路邊的那一家人，有老有小，看樣子家中能幹活的也就只有那名男子了，男子有四十多歲了，想去當兵，任誰家都不會要啊。可是這一大家子的生計又都是落在他一人之上，這沒了差事，連房錢都給不起，剛剛才被趕了出來，
“梁昊，我們快回去，回去找老先生想想辦法。”
快馬回到府中，清妍就直奔賬房，“老先生，我們穆家在城外有產業嗎？”
“有，有幾處宅子與田地。夫人為何有此一問？”老先生早就已經把清妍當做了一家人。
“我今日去外面逛了逛，城郊附近的百姓，有許多既沒田地又沒住所，現在還連個差事都沒有，我看著於心不忍。”
老先生點點頭，“夫人仁慈。我穆家在城郊附近有一處莊園，可以解著燃眉之急。只是夫人，這與人行善是好，也得要把握一個度。”
“請先生賜教。”清妍乖乖地坐一旁，豎直了耳朵。
“這人吶，都有些惰性，有惰性也就罷了，偏偏還都不滿足。”老先生喝口茶，這才接著說。
“你看這北都之中的乞丐，你說吧，每天他不都能討點飯吃，運氣好的時候還能有幾個金幣。幾個金幣也夠生活一兩個月了，攢攢，再找份差事，日子也就好過起來了。可是你見到有幾個乞丐重新開始新生活的？”
清妍想了想，搖搖頭。
“我也不排除有那些個一時有難處，不得不乞討的人，那些人最後總是會千方百計擺脫這乞丐的身份，重新過上像樣的日子，而乞討只不過是他們不得已而為之。”
“唉，可是那樣的人，又有幾個？更多的，你今天在街上見他，給了他幾個金幣，等這些金幣揮霍一空，你又會在相同的地方見到他，還是在當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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