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天氣陰沉, 厚厚的雲層遮住了月亮,雪粒簌簌落下,不一會兒便在屋脊上落了薄薄一層。
今年斬殺了匈奴單於, 西北戰事暫歇,可以算是永元帝登基以來的功績之一了, 故而永元帝特意在除夕宴飲群臣。
雲福宮內暖意十足, 林書閣去了披風, 坐在下首聽著眾臣向永元帝說著祝福詞,他應付完過來敬酒的官員, 舉起酒杯遙遙敬了阮青昀一杯,便自顧自吃喝了。
酒過三巡,周圍觥籌交錯,絲竹管絃之聲十分悅耳, 女樂舞步蹁躚, 賞心悅目。
林書閣看得很舒心,手不自覺跟著打起了拍子,也不知道阿萱那邊如何了?若是無事早些結束一家人還能自在地吃個團圓飯, 仲宣和阿遠在家中孤零零的也沒什麼意思。
他在腦中神遊天外,不自覺與丁家人對上了眼,丁巖何目光中一片冷意,丁文博倒是神色複雜, 林書閣舉杯道:“敬丁大司馬。”
周圍丁黨被氣得不輕,丁巖何倒是爽朗一笑,“林大夫, 請。”
易池看著兩邊你來我往的樣子,眉頭緊鎖,看著林書閣欲言又止。
這時, 永元帝道:“眾愛卿,今歲以來,朕遵照先帝遺願,與眾愛卿同心同德,又有謝愛卿擊退匈奴進攻,斬殺匈奴木邪單於,此戰必名留青史,可惜謝愛卿身死,朕雖為謝家平反,可終究……唉,這杯酒,朕與眾愛卿共同敬謝愛卿。”
眾人起身舉起酒杯,永元帝突然道:“丁愛卿這是何意?”
林書閣也看向丁巖何,只見丁家人以及周圍的丁黨皆坐著不動,丁巖何手中握著一隻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諷意,目光直勾勾看著永元帝,卻沒起身。
這是不給永元帝面子了。
“老臣只是有些思念吾兒,可憐吾兒年紀輕輕死於獄中,兇手卻安然無恙,還有人為其保駕護航,老臣為大燕兢兢業業,恪盡職守,自問不負先帝託孤之意。陛下,敢問陛下,老臣可有罪過,我兒可有罪過?陛下為何要為那賊子翻案……”
“丁愛卿,你可是醉了?”永元帝面帶怒意道。
“醉了?陛下,當年老臣扶你坐上這帝位時,你可是對我恭敬有加不敢怠慢的,如今陛下長大了,卻要對功臣下手,此等行為可真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啊。”丁巖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來人,丁大司馬醉了,送他回府。”永元帝忍著怒意道。
“我看誰敢動?”丁巖何將面前桌上雜物盡數掃下,酒杯跌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丁大司馬這是要造反不成?”阮青昀冷淡道。
林書閣冷眼看著丁巖何演這一出,陡然間看到易池朝他猛使眼色,還悄悄指了指殿外守衛。
守衛?不好,丁家這麼快就要動手?他連忙朝一中官招了招手,讓他即刻去林府僕從,就說宮中有變。
突然,丁巖何直接將面前桌案掀翻,“陛下,既然陛下如此對待託孤之臣,一定是陛下週圍佞臣的挑撥所致,臣今日便要清君側,除掉陛下身邊小人。”
他話音光落,身後便竄出來一大批士卒,手上刀劍閃著寒光,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保護陛下。”中官大吼一聲,齊齊將永元帝護了起來。
尖叫聲,喊叫聲,廝殺聲,慌亂中碰到桌案的聲音響成一片,林書閣暗暗往永元帝那邊走了幾步。
所有人又驚又急,有人慌忙往外跑去,還未出殿門,就被環首刀抹了脖子,鮮血湧出了殿外,林書閣派出去準備報信的中官眼見這情景,嚇得腿軟腳軟,跪在了地上。
“諸位,想活命的話得看你們表現了。”丁文博起身笑道。
“丁巖何,你這是謀反。”永元帝大怒道。
“謀反?陛下當了幾日皇帝,便忘了當年怎麼在掖庭茍延殘喘的日子了,沒有我,沒有我丁家,安能有陛下今日?若你與先帝那般乖乖聽話,我說不定會保你安享晚年,可你自親政以來便處處和我奪權,你想大權獨攬,還要問問我丁巖何同不同意,”丁巖何大聲道,又掃了一眼戰戰兢兢的群臣,“都給我抓起來,誰敢輕舉妄動,斬了便是。”
群臣噤若寒蟬,沒想到丁巖何竟然真要做這亂臣賊子。
林書閣聽著殿外的廝殺聲,心中一慌,阿萱,阿萱還在雲慶宮。
“林淮亭,你殺我親子,今日我便要你為我兒償命。”丁巖何厲聲道。
雲慶宮。
“林娘子,本宮可是聽聞林大夫與林娘子出生西北,想必對這燕都的酒菜並不喜歡,特意找來的西北名酒,林娘子還不滿飲此杯?”丁文吟揮手讓宮女將一杯酒送到林萱面前。
阮夫人朝林萱搖了搖頭,林萱垂眸道:“皇後殿下,臣女今日身子不適,不善飲酒,不過這酒既然是皇後殿下所賜,便容臣女將其帶回家儲存,以表臣女謝意。”
“你……”丁文吟怒氣沖沖道,“本宮讓你喝,你敢不喝?”
林萱立刻下跪道:“臣女絕無此意,只是臣女身子確實有礙,還往皇後殿□□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