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閣心想確實如此,鄧濟卻道:“衛將軍放心,我手下士卒也不是吃白飯的,斷不會讓人渾水摸魚來行刺。”
謝諶頓了一下,“鄧大人所言極是。”
一行人很快經過鬧市,街道兩旁商鋪鱗次櫛比,燕都是天子所居,富有天下,自然是四方珍異,皆聚集於此。
林書閣打眼望去,一個攤位上竟擺著甘州紙、清泉布,看來雖說這些産自西北,但又商人往來售賣,燕都百姓早就用上了。
“仲宣,若是再將西域打通,說不定我們也能見到前朝都城萬邦來朝,西域繁盛之景。”林書閣感嘆道。
謝諶也道:“自然。”
二人並駕齊驅,一同前往驛站。
街邊一家茶樓上卻有人看呆了眼,“娘子,娘子,你怎麼了?”
王棲雲細若削蔥的手指深深陷入皮肉,她剛剛是做夢不成,怎麼好似看到了謝公子。
“阿容,剛剛過去的是衛將軍?”她一把抓住侍女問道。
“是啊娘子,今日衛將軍帶匈奴降卒獻俘,剛剛過去的便是。”侍女被她的神情嚇到,卻還是說道。
王棲雲心神震動,對,沒錯,一定是她剛剛看錯了,謝公子已經死去多年,怎麼會是衛將軍,定是她看錯了。
……
這邊林書閣已經在驛站安置下來,他給已經憋了好些日子的小白餵了食物,讓它和雙胞胎一起玩,自己準備找個牙人問問房子,不過燕都的房價讓他望而卻步,他數了數自己的積蓄,想著還是先租一間院子吧。
天色已晚,久不見謝諶回來,林書閣安頓好雙胞胎後準備出去看看,不想卻見謝諶形色匆匆而來,對林書閣道:“哥哥換件常服跟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怎麼神神秘秘的,林書閣暗道,但見他神色凝重,也收起了調笑的心思,隨即進屋換了一件常服跟著謝諶出去。
他看著謝諶一路避開守衛來到了一條巷子,夜色深沉,夜色掩映下二人來到了一間極為隱蔽的宅子。
“到了。”謝諶說道,卻遲遲未動。
林書閣心中微動,“怎麼了?”
“沒什麼,哥哥,我們進去。”謝諶輕聲道。
林書閣見他動作極輕地敲開院門,有僕從將二人帶進了院子,院內一間房內還亮著光,裡面明顯有人。
林書閣心裡神會,正準備說話,門咯吱一聲開了,只見一名華服女子幾步疾行過來,朝這邊看了一眼之後,眼中熱淚盈眶。
“都進來說話吧。”一聲男子的聲音傳來,林書閣打眼一瞧,竟是阮青韻。
他隱隱有所察覺,正要行禮,謝諶卻攜著他一起進了房間,隨著門合上的聲音傳來,林書閣便見身邊的謝諶突然掀起袍子跪了下去,“謝氏不孝子孫謝諶見過姑母,多年未見,姑母身體可還康健?”他俯身磕了幾個頭。
林書閣瞳孔驟縮,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畫面,這位娘子竟是仲宣說過的謝家二孃。
謝凝聲音嗚咽,泣不成聲,走過來將謝諶扶起來,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謝諶,扶著他的眉目似要辨認他少時的模樣,接著一把將謝諶摟進懷裡,片刻後才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阿昀帶來訊息說你還活著,我便時時刻刻想著何時能見你一面,不想今日才得相見。”謝凝拭了拭淚道。
“當年情況危急,未能向姑母言明實情,累姑母擔心掛念,是二郎之罪。”
謝凝淚中帶笑,點頭道:“我知道,我家二郎不知受了多少苦才能……何來的罪過呢?”
阮青昀含笑道:“好了二孃,小公子本事超群,憑著自己的本事重回燕都,今日團聚,理應高興才是。”
謝凝這才笑道:“是我的不是,”她看向林書閣道:“這位想必是林大人了,”她斂衽準備行禮,“多謝林大人救命之恩,謝氏一族沒齒難忘。”
林書閣不敢受長輩之禮,連忙在她行禮前阻止道:“夫人這是折煞我,我與仲宣情同手足,實在當不起夫人這一禮。況且當日機緣巧合才救下來仲宣,現在想來或許是仲宣福氣大的緣故。”
謝凝一聽這話,樂道:“既然這樣,你也別叫什麼夫人了,也隨二郎喚我一聲姑母吧。”
林書閣立刻嘴甜道:“見過姑母。”
謝凝今日既見到“死而複生”的謝諶,又平白地瞭如此優秀的子侄,喜得跟什麼似的,拉著林書閣噓寒問暖,又事無巨細地問著西北發生的各種事。
謝諶看著昏黃的燭光下,笑語盈盈的謝凝和溫柔有禮的林書閣,俊朗的面容上也帶上一層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