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閣看著他的身影,無聲笑了一下,少年意氣,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來得快去得快,就跟某人一樣,只是某人多了幾分心機,但他也就吃某人這套。
思緒逐漸飄遠,手下的公務也沒心思看了,林書閣揀重要的處理了幾份,便丟開準備出去。
“大人,少涼部閼氏來了。”陸樾川走了進來。
陸樾川回鄉探親歸來,著忙了一場,又不免被林書閣抓住問了許多雙胞胎的情況,這幾日只忙得暈頭轉向,這會兒彌禾又找了過來,明眼人自然知道她是因為羌人與匈奴勾結密謀之事,連忙跑來告知林書閣一聲。
“讓她進來吧。”林書閣退了回去。
片刻後,差役領著彌禾進來。
“見過林縣令,陸縣丞。”彌禾開口便是流利的漢話。
“閼氏不必多禮,昨日之事,還要多謝閼氏鼎力相助。”林書閣道。
彌禾忙道:“不敢,此事是我應盡之責,阿木爾意圖勾結匈奴,危害我大燕,大人盡管處置,只希望大人不要怪罪其餘族人,只要大人能用得上我們,我必……”
她倒是聰明乖覺,怪不得能在少涼部滅族,野利身死之後帶著族人在花圩手下討生活,足見其本事。
“閼氏不必在意,何人有異心我自然清楚,必然不會牽連無辜之人,閼氏一直以來安撫部族,教導羌族百姓,何罪之有?”林書閣眉目溫和,彷彿與她閑話一般,彌禾卻不敢真當他真是這樣的人。
“大人謬贊,衛大人良善留我們一命,我們自當感念恩情,阿木爾不念恩義,私自與匈奴勾結,萬幸未釀成大禍,大人盡管處置於他。”她神情十足恭敬,垂眸行禮。
林書閣聽著她咬死私自一詞,倏爾一笑,“閼氏為人我自然清楚,可有些人卻想趁著衛校尉不在,妄想偷盜我朝之重器送予那匈奴單於,要知道匈奴正與我朝交戰,此舉動可謂通敵啊。”
彌禾霎時冷汗直流,跪拜在地道:“我族萬不敢有二心,大人教我們農耕之事,還讓族中孩童入學,我等能有這樣的生活,又怎會生此異心,大人,我向大人保證,我族中再無如阿木爾之人,若是有……”她咬了咬牙關,“我自當與他同罪,萬望大人不要怪罪其他族人。”
林書閣起身看了她許久,直看得彌禾膽戰心驚,不料他卻道:“閼氏言重了,今日閼氏不來,我也要見閼氏一面,實在是有一事要請閼氏幫忙。”
彌禾鬆了一口氣,急道:“大人盡管吩咐。”
“縣衙查到羌族內部有人蠢蠢欲動,但我們時刻排查也只抓到了一些小人物,花圩不在,其他人還得勞煩閼氏幫我們仔細找找。”
“謹遵大人吩咐,我自當親自抓住他們,帶到大人面前。”彌禾眼睛中閃過一絲堅定,為了撇清關系,她這次聯合林書閣,已經幹了一次“賣族人”之事,也不怕再來一次。
她知道林書閣是想借她的手清理掉此時心懷不軌之人,此舉對她而言,雖說既有危險,還會留下不少罵名。但是她已經投靠了燕朝,不說為了剩下的族人,就說為了兒子,她也願意做這把刀。
“那便有勞閼氏了。”
待彌禾走後,陸樾川才出聲道:“大人的意思是此事還有漏網之魚?”
“火藥廠一向重兵守衛,周圍出現一隻鳥都要被抓,就憑那兩名羌人可刺探不到火藥廠。”林書閣手指輕輕敲了幾下桌子,表情帶著幾分嚴肅。
“莫非有人洩露了訊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將火藥洩漏出去?”陸樾川猛地站起來。
“火藥製作的工匠都是細細核查過的,他們的家人都握在我手中,自然不敢做這牽連全族之事,阿炎審問了而且那幾名出現在火藥廠附近的人,他們也只是得到了火藥廠的地址,其餘更為核心的東西並不知情。”林書閣將幾頁供詞遞給陸樾川。
陸樾川幾眼看完,抬頭道:“所以大人才以為還有其他羌人參與此事?”
林書閣點了點頭。
陸樾川想到剛剛彌禾給出的承諾,看來大人想借這件事肅清羌人內部,當時羌人各部族剛剛被收服,人心不穩,若是再加之以雷霆手段,恐怕羌人會生魚死網破之心,因而當時兩位大人皆是以安撫為主。
看來懷柔手段並不難使這些人全然歸附,衛大人重兵壓著諒他們不敢有什麼行動,這不,衛大人一走,什麼小動作都出來了。
林書閣見陸樾川已經知道他想做什麼,“阿川,這段時間得麻煩你去漠水鄉了,務必要將那夥人揪出來。”
穆遠舟雖然聰明,但過於仁善,他與羌人相處久了,不免會産生感情,一葉障目。
“知道了,大人。對了,阿炎最近怎麼一直不見蹤影?”
“我讓他帶著縣中差役四處巡邏,此事與匈奴人有關,我怕有匈奴的探子。”而且此時大燕與匈奴交戰,都尉府在戰事中受挫,若真的守不住,也只能盡力多做防備了。
陸樾川嘆了口氣,自是清楚他的舉動代表著什麼,“大人,我先去了。”
林書閣點點頭,將手中的公文看完,又點亮燭火,拿出各鄉報上來的稅收名錄,本來想出去轉轉,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情了,回去也只有他一個人,小白也不在,還是先處理公務吧,也不知道仲宣此時與匈奴對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