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像一陣清淺的夜風，在夜色中，彷彿被路過的風一吹就散，語氣依舊是平日裡常慣的味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懶洋洋的說著：
“他們想讓我學金融的理由也很簡單，我是明面上他兩的獨生子，在圈子裡又一直算難得沒養歪的。怎麼說將來這公司也應該交給我，還沒撕破臉，帶出去的也只能是我，你知道那種被打扮的很精緻，擺放在櫥櫃裡專門用來給人觀看的娃娃嗎？”
“我生下來，就和這差不多。”
他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笑，“我想學音，就是不入流，就是直接當面打他們的臉，在圈裡丟臉。”
陸以深手中動作頓住，聞言轉過臉看向他。
似乎是看出了他表情裡的疑問，顧北辰掀起眼皮，散漫的看著他眼眸，嗤笑道：
“丟不丟臉，我一點也不關心，他們生我十八年，也沒見關心我幾句。我現在上了金融，純粹是因為我想過來，還記得我第一天和你們說過，我物件……就她就說報的這個專業，我就想過來找她。”
“只是可惜，到現在還沒找到。”
陸以深眼神複雜的望著他，淺茶色的眼眸深處，暗流湧潮著誰也看不透的情緒。
陽臺上曬的衣服，夜色太暗，也不知誰的褲腳，被風吹起，半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是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他俊秀的眉眼看似平靜，聲音也彷彿帶著這股平靜：
“也許他騙了你。”
陸以深：“騙了你他的資訊，騙了你的……感情。”
“顧北辰，你覺得值得嗎？其實我覺得不值得。”
他說的話，到最後都有些過於現實的冷。
顧北辰沉默了。
陸以深手中的衣服已曬完，按理他說完這些話，對方並未接話，理智清楚的告訴自己就應該轉身回宿舍，然而他此刻卻猶豫了。
連他也不知自己在等什麼，也許是想等一個少年說確實的答複。
他看出了顧北辰明白的神色。顧北辰抬頭看向他，表情突然沒有陸以深想象中的震驚和難以接受，他勾起嘴角，笑了下，
“其實你說的這些，我早就懷疑過。”
陸以深這次是真的表情楞住。
顧北辰彈了彈手中的煙灰，笑：“我又不是傻子。”
“但是我覺得小鹿……就我物件，她不是這種人。”顧北辰說，“我瞭解她，我曾經和她幾乎很長時間都一直在一起，一個人的本性，就算再裝，也不會一點馬腳都不露。她想騙我感情，有可能，但沒必要。”
“你說的那種專門網戀騙人的，我也不是沒遇到過，我雖然以前……沒玩過這類遊戲，但現實生活裡，遇見的人還挺多，人性複雜看的應該比你們都多。”
顧北辰：“但我和她，一開始是我先纏上她的。我會想玩天仙，是因為那會暑假因為專業，還有一些事，心情不好，然後有一天電腦恰好突然跳出這個遊戲廣告，說來也搞笑，我一般看見都不會想管，但當是我心動了，自由……遊戲這個宣傳語的確做的好。”
“我第一次遇見小鹿，是在一個副本裡，我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提前查攻略，只是因為新手任務進了這個本，其實也是沒心思放太多在這上面，當時出於好奇下了遊戲，然後花錢直接買了道具滿級。”
“這個本是當時的版本主流本，自然我個萌新，什麼都不會，就只能一直死，當時覺得這遊戲挺沒意思。那些人也很有趣，都很冷漠，團隊裡一直在抱怨說我，然後小鹿就出現了，她真的很好，我和她以前並不認識，她會一直拉我，一直幫我說話，我那時候號也很破，我看不出她圖什麼。”
陸以深聞言沉默半晌，隨後忍不住出聲：“也許……他只是覺得無所謂呢。”
“是啊，無所謂，”顧北辰笑，“所以說她的本性並不是那種壞的，不是所有人都會無所謂，也都能做這種無所謂的事。”
“我後面和她接觸，就覺得這小姑娘性格挺好的，什麼事情找她，都願意為你解答，懂得也很多，話也不多，不作，不貪心，很單純，很溫柔，然後我就沒忍住。”
“她是真的很好，一直陪我，看著性格冷情，但是你就能感受到她的溫柔，從來不抱怨，我有時候朋友找，出去聚會，她也從來不說什麼，只會關心我，就連我們最後鬧別扭那段時間，你知道嗎？她還每天上我號給我做日常，可惜……那會我心情不好，就沒注意到。”
“我這個人什麼都不缺，”不知是因為說起他戀愛的事，顧北辰說到後的語氣，都溫柔幾分，“我就是缺沒有目的的關心陪伴。”
但是如果他就是出於目的呢？
陸以深忍不住想說出事實真相，然而望著夜色下對方的身影，鬼使神差的，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即使一開始不是，可是事實的結果就是，他是目的不純的，甚至帶著引導性的，在和顧北辰接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