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隋易解開外套給湯沅披上,觸及他後頸的大片黏膩,掌心的血色映襯得炫目駭人,他頓時慌了神,搖晃著湯沅的肩膀:“湯小沅,你給我清醒一點,聽到沒有?”
身上哪哪都疼,哪哪都不舒服,湯沅不太清醒地點點頭。
隋易踢開門,打橫抱起湯沅,夏稚予跑在前面,急急忙忙用手機打光,走到門口,隋易扭頭說:“把門堵上,然後報警。”
夏稚予連聲應下,哆哆嗦嗦地報了警,卻在電話接通後噤了聲,報警的話,他該怎麼解釋隋易在場的原因?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隋易奪過他的手機,三言兩語地講了地點和事件大致的經過。
隋易結束通話電話,衣角被不輕不重地扯住,他順著方向對上湯沅稍顯渙散的眼神:“我們去醫……”
“去康陽醫院。”湯沅已經算不上理智,“拜託你。”
隋易以為湯沅還算清醒,知道自己的情況在附近小醫院處理不了,心裡稍稍有底:“好,我送你去。”
車輛飛馳,窗外的景緻飛速倒退。
湯沅抵著車窗,臉色蒼白到透明,濃烈的血腥氣充盈在有限的空間裡。
夏稚予攬過湯沅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眼前卻撞入一幕足以讓他萬分惶恐的畫面——
湯沅的腺體被搗爛成一團模糊的血肉,正往外汩汩冒血,彷彿要將血流幹一樣。
夏稚予抽出紙巾抵住傷口,徒勞又無助,整個人都在顫抖。他也是oega而言的重要性根本不需要解釋,他彷彿能感同身受到腺體破碎的疼痛,鼻尖一酸,眼淚就斷了線。
其實湯沅早已感覺不到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變得麻木,聽到抽泣聲也只是費力地抬抬嘴角,虛弱地說了句:“謝謝,別哭。”
夏稚予哭得更兇,一邊打嗝一邊抹眼淚,半天都說不出話。
湯沅輕輕拽了下他的圍巾:“借我,好不好?”
“ok,手術完畢!”郭主任如釋重負。
“生命徵平穩。”麻醉師也鬆了口氣,“複蘇後送哪裡?”
時漸脫掉橡膠手套:“先送icu觀察一天吧。”
二助瞥一眼時鐘:“才十二點多,咱們是提前完成任務啊!”
時漸大方,點開外賣軟體,把手機丟給助手:“中午我請客,隨便點。”
大夥兒也懶得跟他客氣,接過手機就一頓操作。
晚點不確定會不會還有急診手術,時漸幹脆套件白大褂就和同事走出手術間。
剛踏出門口就看到長廊中遠遠地站著一個人——
他扶著牆,似乎才從電梯轎廂裡出來,混在一堆等候的家屬中,表情有些茫然。
時漸怔了怔:“你們先去吃,我晚點到。”
郭主任順著他的目光,不出意外地從人群中找到湯沅,抬手搭搭時漸的肩膀,笑著搖搖頭:“年輕真好。”
時漸快步走向湯沅,走著走著就變成小跑,他覺得這條走廊長得過分,卻又享受這種一步一步縮短距離的欣快。
三步。
兩步。
一步。
時漸把人擁進懷裡:“不是說在停車場等嗎?這麼想我?”
湯沅乖乖地“嗯”了聲:“手術,順利嗎?”
“很順利。”時漸抬手揉揉湯沅的後腦勺,另一手牽起湯沅的手,“我們先去吃午飯,吃完再回家。”湯沅的手很涼,指尖更是沒有溫度,時漸有些擔心,“穿這麼多還冷嗎?”
“一點點。”湯沅身體不穩地晃了一下,圍巾擦過時漸搭在他後腦勺上的手,“我好睏啊,隊長。”
隱約聞到一股血腥氣,掌心似乎還略過一片濕冷的黏膩,時漸翻過手。
“啊!”
湯沅軟身栽進時漸懷裡,聚在走廊裡等候的家屬望見醫生手裡的猙獰血色,被嚇得尖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