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巧被她的表情嚇壞了,她突然想哭,可她有什麼資格哭。在姜德凱命懸一線之際,她像個懦夫一樣落荒而逃,她做錯了事情,第二天哭著鬧著不肯再去補習班,她不敢面對姜小雨,盡管她知道,姜小雨也不會去了。
“小雨姐姐,對不起。”田巧壓抑地說,她恨不得給她下跪。
姜小雨怔了片刻,才僵硬地問:“你怎麼會想到給我爸打電話?”
田巧咬了咬唇:“姜叔叔囑咐我,要看好你,他怕你遲到早退。”
姜小雨努力地去回想,問:“是我在補習班第一次逃課之後嗎?”
田巧十分內疚地點了點頭。
姜小雨嚥了口唾沫,剛剛猶如被洪水淹沒那般的恐懼心理漸漸消散,她說:“不怪你,終究還是我自己的錯。如果我一直是個乖孩子,我爸就不用操那麼多心了。”興許也不會發生意外。
她之所以會青了臉,是因為回憶太像猛獸,爸爸倒在血泊裡的畫面被她封存了太久,突然想起,就像被猛獸咬了一口。她沒有任何責怪、埋怨田巧的意思。
“你騙我,你一定恨死我了吧。”田巧可憐巴巴地說。
“我沒有。”
“你打我一巴掌吧。”
“……”
見姜小雨無動於衷,田巧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臉上呼。奈何不了姜小雨力氣比她大,姜小雨不想呼她,她怎麼也掰不動她的手。
最後田巧把臉貼在她的手心上,瞪著黑曜石般的雙眸懇求:“你狠狠地打我吧。”
姜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把可樂放在陽臺上,雙手用力地捧著她的臉,理智又嚴肅地跟她講:“別鬧了,打你我爸就能複活嗎?”
田巧怔怔地望著她隱忍的眼睛,她緊緊咬住顫抖的嘴唇。姜小雨蹙起了眉毛。
田巧以為她是對自己不耐煩了,“哇”一聲大哭起來:“你果然很恨我!”
這一刻,姜小雨懊惱極了。田巧決堤般的淚水染熱了她的手心,她蒼白地解釋:“我沒有。”
田巧絕望地閉上眼睛,像個聾子一樣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姜小雨離她那樣近,彷彿從她張大的嘴巴裡看到了她的扁桃體。
她抽回思緒,現在不是關注扁桃體的時候。
姜小雨緊緊抱住她,一隻手放在她的後腦勺上面。她一句話不說,任由田巧在自己懷裡哭泣。
田巧斷斷續續說道:“這些年來,我很怕會見到你,又很怕再也見不到你,我擔心你過得不好,同時我又害怕,害怕你恨我。我一直對你感到愧疚,所以從我們重逢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想要補償你,用一輩子的付出來彌補你少年的缺失,我要對你好一點,再好一點……我希望將來有一天你可以原諒我,可以過得幸福。小雨姐姐,是我害你失去了爸爸,以後,你就把我當成你的……”
姜小雨逐漸意識到她開始語無倫次了:“閉嘴。”
田巧如同卡殼的磁帶,嗓子發不出聲音。
姜小雨按住她的雙肩,眼神複雜:“所以你接近我,對我好,只是因為愧疚,沒有別的了?”
田巧淚眼汪汪,疑惑道:“還有什麼?”小雨姐姐不會是以為她要害她吧?
姜小雨頓時心堵得說不出話,在田巧充滿天真和疑惑的注視下,她無力地垂下雙手,拿起可:“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