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巧估計他是精神失常,或者是家裡死了人。
流程規定他們要把客戶說的話一字不漏地登記起來,她卻一個字都打不出。
工作這麼多天下來,她第一次感到無助,這種問題該怎麼自如地解決,她完全無法應對,甚至不爭氣地想落淚。
田巧已經忘記那時在電腦上登記了什麼,她只記得自己心如止水地結束通話了電話,彷彿從沒被人辱罵過。
沒人能在她的臉上捕捉到任何一絲的窘迫。
“我說了我沒有收到取件碼!喂?喂!”手機裡的男人一聲比一聲憤怒。
田巧咬了咬後槽牙,她死死盯著不遠處的一棵樹,霍然大吼:“傻逼玩意沒收到就別要了!不會看資訊學什麼網購!”
男人的聲音登時一頓,似乎被她唬住了。
辦公室的所有同事看向了田巧。
田巧忽略了所有震驚又疑惑的目光,在男人輕聲說“我……”
“滾!臭傻逼!”她怒吼一聲,掛了電話。
田巧胸口起伏著,眼眶瞬間通紅。
肩膀和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著,渾身上下的血液彷彿在沸騰。
她知道自己失態了,也破防了。
田聰說的對,她就是在打爛工,一份月薪三千沒有假期天天受氣的爛工。
這就是她逃避的代價。
同事們大氣不敢出,辦公室裡寂靜無聲。
田巧頂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把快遞件分門別類地放進櫃子裡,此時,公司的手機響了。
田巧認出了這個號碼,是剛剛那個傻逼男。
她沖動地掛掉了電話。
傻逼男又打了過來,田巧的臉龐滑過兩行心酸淚,她接起電話,啞聲又硬氣地說:“你好。”
她死都不會跟他說“您好”的。
她背向全體同事,偷偷揩掉眼淚。
傻逼男的語氣和剛剛截然不同,他好聲好氣地說:“小姑娘,我們有話好好說,說話不要那麼沖嘛,之前我好像收到過取件碼的資訊,但被我當垃圾簡訊刪掉了,你再發一次給我好不好?”
男人相當震驚自己竟然會被區區一個客服罵,聽上去還是個很年輕的女生,她怎麼敢的,難道不怕被投訴嗎?
他猜測田巧應該不是好惹的人,不然哪來的勇氣,以他短淺的見識他可以猜出來,她背後有人!
完了,自己的手機號家庭住址還有快遞都在她手裡,說不定會找人幹他。
他一時害怕,火急火燎打回電話來示好。
原來他是會正常說話的啊,田巧剋制住哭腔,甕聲甕氣道:“知道了,我稍後給你發取件碼。”
田巧掛了電話後,被淚水模糊了雙眼,她的頭快要低到了極限,給傻逼男發了一條取件資訊。
確認自己不會再流眼淚後,田巧坐回了工位上,薛小貞發了條資訊問她:小巧,怎麼了?
田巧估計薛小貞是替主管來打探情報的,只回了四個字:傻逼客戶。
薛小貞:沒事沒事,我們要冷靜。
田巧頓時覺得自己剛剛好丟人,無地自容了。
她不喜歡和戾氣重的人相處,可是那一刻的她,已經被同化了。
薛小貞安慰了田巧一句,忙給洪姐發資訊:估計是客戶不太好說話,她經驗少受不了也正常,不過我真沒想到,她斯斯文文一個人,還會罵客戶啊,人不可貌相啊,真有種。
洪姐也是被田巧嚇一跳,田巧在公司裡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裡,做事認真細心,學東西也快,別人問她話她總是笑眯眯地回答,就像小白兔一樣溫順。
可是見證了她罵人之後,洪姐發覺自己好像看走眼了。
洪姐頭疼地回薛小貞:她是有種了,我們公司業績上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