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類自不量力挑戰老師的尊嚴
第二類逢年過節父母不額外送禮
第三類上交班級集資不積極主動
第四類花錢調座位後不積極續費
第五類家窮、人醜、學習成績差
我算了算,五條之中我至少佔據了兩條,這真讓人絕望,難怪安青華對如此針對我。
週二早自習結束我手捧一摞作業送到位於樓梯對面的教師辦公室,座在語文老師辦公桌另一頭的安青華和同事們說她下午要領女兒出去逛街,臨出門時候我瞥見安青華挎包裡塞了厚厚的一沓紙幣,我看著她胖的圓滾滾的肚子,突然開始心疼起媽媽花在我身上的那些錢。
同學家長中間有人在大堂商廈遇見了安青華,據說那天下午安青華給女兒買了好多好多衣服和玩具,塞滿了整整一個汽車後備箱,他們說安青華特別寵女兒,要什麼給買什麼,女兒從小到大安青華從未碰過一指頭,他們還說安青華就連和女兒說話時嗓音都會刻意壓低,語氣似哄嬰兒一般軟軟糯糯,生怕聲音大一點會嚇到她的寶貝 ,我從未料想天性殘暴的安青華竟有如此反差的另一面。
班級教室後門隨時擺著一把一尺長半尺高的長方扁凳,安青華時不時雙腳踩在上面把臉湊到玻璃前觀察班級的狀況,週五大掃除結束班裡一個調皮男生將一隻身形巨大的竹掃把扛回了教室,密密實實地擋住了教室後門的四方玻璃窗,同學們見狀不約而同地連連拍掌起鬨叫好。
那天下午安青華照舊一隻腳邁上長方扁凳監視紀律,那女人探出蟒蛇一般碩大的頭顱,臉頰幾乎貼到玻璃窗,平日裡學生們埋頭學習或是忘情嬉鬧的場景此刻已經無法清晰地呈現,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裹著塵土的枯黃竹子枝葉。
“誰幹的!”意識到視線受阻,安青華甩開胳膊氣勢洶洶地沖進教室惡狠狠地質問。
全班靜悄悄沒有一個人出聲。
“誰幹的!”安青華又問。
班級裡依舊似被按下了靜止鍵一般鴉雀無聲。
只可惜好景不長,兩三天之後安青華依舊準確地知道了那人是誰,同學們私下說有人去找老師告密,還有人說安青華有翻垃圾箱的習慣,平日裡寫紙條的時候一定要萬萬注意,垃圾桶裡的每一張團起來的紙條她都會搓開來仔細地看。
“楊哲,你給我滾出來!”安青華雙手插著腰氣鼓鼓地站在講臺邊緣。
楊哲雙手抓著衣角低著頭深一步淺一步地挪騰到安青華面前。
安青華瘋了似的抄起那隻竹枝做的巨大掃把一下下狠抽楊哲的脊背,教室裡泛起一陣嗆人的塵灰,楊哲校服上瞬時滲出一道道紅印,圖案詭異得如同抽象畫一般。
西裝革履的小平頭教務主任從門口經過淡淡瞅了一眼,便若無其事地掩上班級前門,腳下皮鞋啪嗒啪嗒地敲打著地面,節奏輕快得好似一匹急於離去的小馬。
“楊哲,你現在給我滾出教室,紀時雨,你現在給我上來背課文。”安青華經過一番激烈發洩過後氣定神閑地撲落掉手掌上的塵灰,犀利的目光似尖刀一般直接刺入我毫無防備的眼睛。
安青華最近一段時間瘋狂痴迷單獨叫我上講臺背誦英語課文,我能感覺到她那雙厚實的手掌正在躍躍欲試的等候著我,可是我偏偏作對似的將每一篇英語課文都背得滾瓜爛熟,每次看著安青華那股牟足了勁卻又一次次失望不得不強做淡然肯定我英語背誦流利的違心模樣,我的心裡都很得意。
時間久了安青華也漸漸發覺這個遊戲似乎沒有太大驚喜,便不再每日點名要我站上講臺背誦整篇英語課文,畢竟班級裡面還有許多更好玩更可笑的驚弓之鳥等待她去挑選。
於是當年幼稚的我,便再一次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