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我有準備。”穀雨還是笑,溫溫和和,像沒有波瀾的水潭。穀雨想到了什麼,開始問陳信,問他哪條路從山上到鎮上再去市裡是最快的,畢竟他天天跑來跑去的送貨,這個應是他最清楚。
陳信思考了片刻,他說小春山沒通車,走路肯定沒水路快。到了鎮上,從店裡一直往南邊走,過了橋,就有通馬路一直坐到市裡的車站了。
穀雨又向陳信問了一些路況的細節,陳信則不厭其煩地解釋了很久,一下子就到了正午,正午的陽光透過店鋪的小窗灑進來,陳拾也回來了。
季春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時候差不多了,應該回去了。
“回去慢點,路上小心點,明天見。”陳拾站在門口揮手道,陳信則是在旁邊點點頭。
昨兒剛下過雨,雲很薄,沒有蓋住河底下的水草和河岸上的浮萍。二月的水總是載著天上積年亂麻的雲,等它們在天上待夠了,就會落回地裡河裡,變回薄薄的一層,像是切片雲糕。重回舟上,穀雨又坐回了舟頭,而舟又回到了出發的岸口。
明天還要來麼?季春生探著頭往前問舟那頭的人。
“季春生。”聲音被輕拍聲和水面的漣漪吞噬,卻依然清晰地傳入季春生的耳中。
“嗯?”
“你以後都帶著我走吧,不止明天。”
“可是我明天的明天要上學,我寒假結束了。”季春生嘴角微微抽動。
“哦對。”穀雨把自己的頭埋進了臂窩裡,半抱住整個身體“反正不止明天。”
小舟己經停靠好,春生也坐到了舟頭,坐在穀雨的旁邊。春生很聰明,經過早上陳信那麼一提醒,她就猜到了穀雨這次回來決不是一個簡單的假期。
“你要走了吧,穀雨。”季春生又湊過去了一點,她低下頭,跟穀雨咬著耳朵說小話。她想,穀雨應該不會想讓別人知道這個秘密。穀雨會走,而且一走便是再也不回頭。
“我最早也要到立夏才走的。”穀雨微微偏過頭看向春生,還是有半張臉埋在臂窩裡,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季春生盯著那雙眼睛,她的眼睛好像總是在下雨,但是從而可以眺望到一片綠色漸濃的稻田,稻田外的遠山。
“到了鎮子,出了山口,才有水泥地。”
得確,從看到穀雨的第一眼起,季春生就知道穀雨不屬於這裡,盡管她的名字好像與土地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但是一年四季,四季輪轉,包括節氣。一個又一個送走的,是自然迴圈輪轉的。
你想要的是青山背後的天,但在這裡於你和天,還隔著那些早春細雨泛起漣漪的河水和猖狂生長、吃盡嘴裡都嚼不爛的野蕨。
壑舟不須臾,你一手爛牌打出了春天。
“你每天來找我。”季春生用自己的小指勾起了穀雨的小指,“我就每天帶你走,不止明天,好不好?”
她難得在外人面前露出笑容,笑得穀雨晃了神。
“來,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劇情推向了一個小高潮,我讓鏡頭推到了最前端,給了他們緊緊相扣的誓言一個特寫。
“過。”我給伍南春和陸雯遞了兩瓶水過去,“狀態怎麼樣?”
“很好~”陸雯半搭在伍南春身上,伍南春也呆呆的嗯了一聲。看這樣子倆人己經完全出戲了,我扶額,應該不會有人想到戲裡戲外的倆人性情會倒轉。
“行…”我擰開了一瓶水,往身後遞去,“你們頂頭 boss 在這呢,我可放不了水。”
“哈嘍小周總。”陸雯耍寶向周汀敬了個禮,“我這幾個月的前瞻工作做得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