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果
醒來時,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灑進來,柔和的光線照在床頭,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昨夜的餘溫。我把眼完全睜開,發現周汀早已不在,只有輕輕縈繞在被單纖維間的周汀味被子。
有些事情在醒來後總是顯得有些不真實,就像夢境與現實的交界,二十多歲的我又或者十七歲的我,我總是分不清是自己仍未醒過來,還是她曾經的存在已然成了過去。現在到底是何年何月又是什麼季節?閉上眼,任記憶彌漫在空氣中,等待睜眼再確認這個世界。
我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就是很魔幻,反正這故事絕美到我想掉眼淚。
那天睜眼的是十九歲的我,十九歲快步入二字開頭的餘翎。
我不想起床,裹著被子就開始在床上亂蛄蛹。今天空氣的濕度像是擰幹的濕布。我一邊裹著被子,一邊繼續在床上亂動,一不小心就滾下去了,被子散開了一半,遮住了我的腿,另一半還糾纏在我的手上,幸好下頭有地毯,地板悶悶的咚了一下。
二居室房間很小,像個壓縮餅幹。
床也沒多大,盡管它已經佔了房間的大半。床頭貼著牆,床尾幾乎挨著衣櫃,櫃門只要稍微不小心開得太用力,就會撞到床角,剩下的空間勉強放下一張小桌子和一把椅子,佈局緊湊得像一盤擺得勉強的國際象棋。
我在緊湊的空間裡,養了盆多肉,單純因為好活。
被子和我都半掛在床上,鬆散的像我的褲子。
我四仰八叉看天花板,它舊舊的。我想還是那天摔到草地裡看夜空比較好看。門開了,我歪著頭,出現了周汀叼著雪糕神清氣爽的倒掛在視線裡的模樣。我說我也要吃,她遞過來一個東西,我一張嘴就咬住了,結果她往我嘴裡塞了個牙刷。
“又搞我?”我嘴裡咬著牙刷說不出話,只能翻她一個白眼。
其實歷史可以不用那麼相似,她笑得開心,舉著手機貼在我旁邊咔咔拍我,我又像之前一樣給她豎了中指,只是這次我嘴裡多了個牙刷。
她說我肚子露出來了,我說這就是老頭背心汗衫兒的缺點了,舒服歸舒服,但穿久了鬆鬆垮垮的。我希望它學習一下st 的t裇,怎麼在洗衣機裡滾都爛不了,保準洗多少次都闆闆正正的。
周汀湊過來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說她總有一天會把我的老頭衫和褲衩扔了,我叼著牙刷撲過去說你先把你身上我的老頭衫脫了再說。但她倒是沒抵抗,反而把手搭在我的腰上,擦了擦我嘴角的牙膏說讓我有種繼續。
我嘴巴裡都是薄荷味的泡沫,涼意卡在了喉頭。也屬於是就算有心也無力了。她把我箍得死死的,我難得做點小動作撒了嬌,用額頭好姐姐你就放過我吧,我要去浴室漱口。
我拍對了馬屁,周汀很好說話,她只是低頭咬了咬我的耳朵就放過我了。我起身就去吐掉泡沫,水流在我嘴裡起伏,薄荷含在嘴巴裡久了有點辣辣的,舌頭有點疼。
周汀也跟了進來,在我正跟我的牙刷做鬥爭時。她伸手把我頭發往腦後梳了梳,眼前一下子亮了。她捏了捏我額前的碎發,說乖乖你是不是該剪頭發了。
我腦子轉了個彎,數了數日子,點點頭,我上次剪頭發還是在半年前。
我的發型很沒意思,型上一直沒怎麼變過,只有長短的區別。最特別的一個發型還是上次剪頭發的時候,我說修一下,然後就睡著了。理發師直接一刀下去給頭發削了一半,短的只到肩上一點,一直到現在才長回來。
我氣得想把理發店炸了,那次周汀還笑得前仰後合,在電話那頭一邊哄我一邊說挺好的呀,很清爽,適合夏天。
“我什麼時候帶你去剪一下?”周汀一直玩我頭發,她手指在我頭發上滑動,無意識的輕撫,按著她的話來說,我的頭發現在是她的共有財産。
我搖搖頭,撇了撇嘴。我對剪頭發有點陰影了,就算周汀叫我乖乖也沒用。反正再留長一點也無所謂,外國的理發師比國內的更逆天,我寧願多花點時間洗頭。
她說好吧,問我為什麼一直沒換過發型呢。我說姐姐我也不知道,之前沒得選,後來也懶得搞了。
十幾歲的青春期,正是愛美的年紀,被我姐拉去一起打耳洞,結果當然就是兩個人回家就被真實了,感覺那會兒如果心思在這些上面就是死罪的程度。很多事情過了那個節點階段後,就不會有當時那種感覺了。
理同於“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浴室太擠了,很委屈兩個成年女性,我拉著周汀去客廳了。
周汀問如果她給我改改發型我願意麼,我說當然可以。她在客廳給我紮了個麻花辮子,分成兩股後又合攏在一起。確實是個新造型,我之前都是隨便紮在腦後的。
她編完麻花辮子後,站在我面前,微微低頭,目光從發梢掃到我的臉,問我:“怎麼樣?喜歡嗎?”
我看著手機中的自己,還行,然而開始拍周汀拍馬屁。
“姐姐喜歡我就喜歡。”我笑著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