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
我最近總是無端生了幾縷白發,遇到阻礙也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化解開的。
力爭上游的心轉化成了實質性的東西,像是我的白頭發。我姐罵我再這樣子瞎搞她可以多分一份遺産了。
當通影片電話時自然也被周汀看見了,我安撫她說可能是家裡遺傳的原因,但周汀好像並沒有因為我的解釋和安撫而感到安心。
然後她就跨了大半個城市過來找我,為了扇我。
我回家的路上,還沉浸在冬令時天黑的好快的惆悵裡,手機開始在內兜震動,我正在摸索手機的時候,背後突然被痛擊了一下,地上滑,馬路上都是冰疙瘩。
我一下子重心不穩,栽到雪地裡面去了,臉和雪地親了個對嘴。
我怒罵了一聲“草”反正沒人聽得懂,我剛想罵哪個傻|逼那麼沒素質。
我就聽到了z小姐熟悉的罵聲,她好像還沒解氣,直接又捧了一捧雪往我身上蓋:“你還.草.上了,你看你這虛樣兒,能幹什麼吃的?.草.的動麼你?”
她即疼惜又怨尤著我。
我翻了個身子,繼續躺著,睜眼看到周汀,然後就跟一個二傻子一樣嘿嘿的笑。
周汀她還沒來得及繼續罵我,就被我伸手拽了下來。
幸好我住的偏,也幸好現在外面沒人,要不然別人看我真的像倆個傻子一樣。
她俯著身子,雙手撐在我的頭旁邊,深深地陷在了雪地裡頭。
我好想她在此時此刻俯身吻我,周汀也確實這麼幹了。
我的臉熱熱的,來自周汀風雨欲來的眼晴落下水滴和我們彼此的喘息。
“我只要你好好的,餘翎。”周汀鮮少叫我全名,通常都是小海鷗小翎之類的愛稱。所有其他話語都藏在她不動聲色的裡,我差點就信了。
“我知道你想趕上來,我知道你也會的。” 周汀的兩句話湊出了一個矛盾的事實,或許它並不矛盾,只是我不會平衡,我還是太年輕了。
“你知道我想,所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z小姐打斷了。
“閉嘴,帶我回家,你下次再這樣我跟你分手。”她用手摩擦著我臉上的將化的雪水。你總是好像錯過我很重要的獨白,周汀。
你愛撫摸我手臂上疤,但如果你那時聽聽我的心,你會發現不只我有蒼白的倦態,它也是。
它常常問我,你到底又對我抱有怎樣的期待?
我和父親的故事,一段總在掙紮的關系。
我和他之間有一種隱秘的相似:我們都不惜一切去爭取我們想要的東西。而這種執念,或許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共鳴。
他像一面鏡子,讓我看到自己想成為的樣子,也讓我看到自己害怕成為的樣子。
我盡力,z小姐,我突然惶恐的意識到我和他沒什麼不同。
我原以為他站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無懈可擊;我原以為他與眾不同,是一匹獨一無二的奔馬,永遠向前、永遠強大。
但就在某一瞬間,我意識到,高處不勝寒,他的努力與疲憊,和千千萬萬普通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他也會害怕,也會退縮,也會在無人看見的地方獨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