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與獵物
暮色籠罩城市時，許謹玉站在醫院後巷，盯著蘇雯病房的窗戶。從下午開始，那裡就不斷有醫護人員進出，氣氛緊張。他借了個外賣員的帽子做偽裝，混入了住院部大樓。
燒傷科在七層，電梯門開的瞬間，許謹玉就聞到了那股氣味——像是燒焦的玉石混合著某種草藥的味道。走廊盡頭站著兩名警察，正對每個訪客進行盤查。
許謹玉壓低帽簷，拐進消防通道。從樓梯間的窗戶能看到蘇雯病房的一角——窗簾緊閉，但偶爾有人影晃動。他正思索對策，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嚇得他差點跳起來。
又是那個陌生號碼，這次發來一張照片：林雯躺在某個地下室的水晶棺中，全身已經玉化了大半，只有臉部還保留著人類特徵。照片背景裡有個模糊的影子，隱約能辨認出張老師的輪廓，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琥珀色的光。
”她在等你。b2停車場。——林”
許謹玉皺眉。這明顯是個陷阱，但他別無選擇。電梯需要刷卡，他只能走樓梯下到b2。推開通往停車場的門時，一股陰冷的風撲面而來，帶著地下特有的潮濕和黴味。
停車場空曠得詭異，大多數車位都空著。許謹玉的腳步聲在混凝土空間中回蕩，像是有人在身後同步跟隨。他不斷回頭，卻只看到自己拉長的影子。
”林雯？”他輕聲呼喚，聲音被牆壁反彈成詭異的回聲。
角落裡突然傳來玉石碰撞的清脆聲響。許謹玉循聲走去，在立柱後發現了一個輪椅——林雯坐在上面，全身蓋著毯子，只露出半張正在玉化的臉。她的眼睛緊閉，胸口沒有起伏，像是已經死去多時。
”林醫生？”許謹玉小心地靠近，手指搭上她的手腕——觸感冰涼堅硬，已經完全是玉石質地。
林雯的眼睛突然睜開，瞳孔呈現出與張老師一樣的琥珀色。她的嘴機械地開合，發出的卻是男人的聲音：”許先生，久等了。”
許謹玉猛地後退，撞上了身後的立柱。林雯——或者說佔據她身體的某種存在——緩緩抬起已經玉化的手臂，指向停車場深處：”他在等你...最後的祭品...”
”張老師？”許謹玉強忍恐懼問道。
林雯的嘴角扭曲成一個不可能的人類笑容：”你可以叫我...祭司。”聲音突然變成多重和聲，像是無數人同時說話，”三千年來，我們一直在等待完美的容器...直到許翊出現。”
許謹玉的背緊貼著立柱，手指悄悄摸向口袋裡的玉刀——他從老宅帶出來的那把：”許翊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那個固執的孩子？”林雯——祭司——歪著頭，動作詭異得像提線木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抗拒。”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玉化的面板出現裂痕，”快走...他在騙你...儀式是...”
話音戛然而止，林雯的身體碎成一地玉塊。許謹玉蹲下身，發現碎片中藏著個小巧的u盤——和他吞下的那個一模一樣。
停車場燈光突然閃爍起來，遠處傳來腳步聲。許謹玉抓起u盤塞進口袋，迅速躲到一輛suv後面。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熟悉的輪椅滾動聲——是許翊！
月光從通風井斜射進來，照亮了許翊蒼白的臉。他穿著醫院病號服，左腿打著石膏，看起來虛弱不堪。但許謹玉知道那石膏下是什麼——正在玉化的肢體，也許已經堅硬如石。
”哥？”許翊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回蕩，”我知道你在這裡。”
許謹玉屏住呼吸。輪椅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他藏身的車輛旁邊。許翊嘆了口氣，聲音突然變得異常疲憊：”哥還是不相信我...但沒關系。”他輕咳幾聲，像是肺部受傷，”三天後，月圓之夜...我會在西廂房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