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識簷愣了一下,之後便剋制不住地開始笑,一雙眼睛都成了一條線。從前看習慣了,真的沒什麼感覺,此時聯系看“老頭兒”這個詞一看,才發現這套睡衣的顏色和花紋確實有點老氣,再加上純棉的衣服沒什麼型,更顯得穿的人不修邊幅。
“沈醫生。”好一會兒,孟新堂叫他,“笑太久了啊。”
沈識簷倚上衣櫃,抿唇守住那股愉悅勁。
孟新堂喜歡看他憋笑,一雙唇要彎不彎,兩腮都染著動人勁。心裡癢,沒忍住,他湊近他,俯身吻在他的唇上。
“特別是跟你一比。”
親吻已經變成了兩個人越來越習以為常的事情,唇齒相碰時,愛意真實到讓人捨不得,所以每每都要你走我挽留地拉扯著,像池塘邊兩片纏在一起的柳葉。
等兩個人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個過於難舍難分的吻,孟新堂被孟新初叫出去拿水果。沈識簷平複一番,又抱著試試的心態開啟了另一邊的立櫃。
其實他也喜歡看孟新堂穿得好看。
但扒拉了兩下那排掛著的衣服,睡衣沒找到,倒是看見了個已經被他遺忘了的東西。沈識簷看著那東西愣了一會兒,扣著櫃子的門板,自己笑出了聲音來。
等孟新堂端看一盤切開了花的芒果回來,看見的,就是他家沈醫生正扶著只琵琶,興師問
罪。
“妹妹想學琴?”
孟新堂摸摸鼻子,把果盤放到桌上。
“我竟然忘了這茬。”沈識簷抱著琴靠近孟新堂,“我怎麼就沒想起問問新初學得怎麼樣了呢?”
“情勢所需。”孟新堂沉著解釋。
“想問我收不收學生?”
“我總要找個藉口嘛。”
總不能上去就說,您剛才彈得我都心動了,交個朋友好嗎?得多輕浮。
沈識簷心情極好,不再搭理他。他慢條斯理地開啟琴盒,又摸出了義甲。
看他一直帶笑瞧著自己,孟新堂便已經猜到了他要幹什麼。
“琴浪費了,就不好了,是吧?”沈識簷問。
“哎,”孟新堂點著頭,好脾氣地應,“對。”
琴盒裡的膠帶放了太久,粘性都隨著時間溜了,沈識簷在抽屜裡翻了翻,找出半卷醫用膠帶,扯了一截,貼在一片指甲上。
“重新回答你,我收學生。”他說著,拉過了孟新堂的手,像很久之前,在院裡,在燈下,孟新堂給他纏指甲那般,將膠帶一圈圈繞到他的手指上。
孟新堂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上過課了,被沈識簷一板一眼地糾正著姿勢,他不住想笑,怎麼都嚴肅不起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動作實在是笨拙得很,沈識簷卻極有耐心,蹲在他旁邊,一面曲著手給他做演示,一面指出他的錯誤。
“手上要再松一點,不能繃著,你看你現在彈出去的時候就有點僵硬。”
可憐孟工程師平日裡自帶著知識堆出來的底氣,現在卻怎麼都領悟不到“手上要松”的精髓。他照著沈識簷說的比畫了好久,手都快要抽筋,最後無奈,還是討饒。
“沈老師。”
沈識簷抬眼:“嗯?”
“太嚴格了。”
沈識簷卻反駁:“基本功很重要,要是手上就這麼緊,以後就沒法彈了。”
合著,這還是個長期老年興趣班?
看看他,沈識簷忽然歪了歪腦袋:“我想了想,現在開始教你,就算咱倆都忙,到下個年底你們再開聯歡會,起碼你也能表演個《南泥灣》。”
孟新堂被這設想嚇到,又不敢直接否認,只得沉默地看著沈識簷,滿臉的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