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這句話,那兩個男人好像也被點燃了什麼炮仗撚子,其中一個男人竟使勁給了沈識簷一下,沈識簷沒來得及反應,沒站穩,後背狠狠地撞在了牆上。
“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這錢你必須給我賠!”男人的手還想往沈識簷身上招呼,卻被一股很大的力道制住。
孟新堂站在沈識簷身前,手上猛地加了力氣,將赤紅著臉的男人推離了幾步。再回頭看沈識簷,見他正揉著肩膀靠在牆上,有些發怔地看著他。
“沒事吧?”
沈識簷搖了搖頭,眉頭依然沒舒展開。
一直稱霸舞臺的人忽然被掀了臉,自是不幹,那家人的氣焰變得更囂張,一個勁地喊著“醫生還動手了”,像完全不記得是誰先上了手一般。
孟新堂轉回身,冷冷地說道:“不是醫生,沒這好脾氣。”
身後的人忽然笑出了聲。孟新堂瞧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在笑什麼。
好在這時終於有領導趕到,孟新堂聽見周圍的人喊了幾聲“主任”,隊伍種為首的醫生迎上了那家人,身後還跟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有個同行的年長一些的醫生過來,小聲詢問沈識簷是什麼情況。
“不願意出錢,該說的早都說過。當時做手術的時候,這家人就不願意給交錢。做完手術又嫌後續治療花費太多,說是因為我手術沒做好。”
孟新堂站在一旁聽著沈識簷平靜的陳述,目光始終停在他搭在肩膀上的手上。沈識簷又輕揉了兩下右肩,跟那醫生說道:“您盯著點吧,實在不行讓他們去告我。”
“別胡說。”
“哪兒胡說了,”沈識簷輕笑,“告就告唄,沒準還能因為處理不好醫患關系得兩天反思假。”
“得了得了,因為錢的都不是大事。”那醫生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臉色不大好看,“你沒事吧?”
沈識簷說:“不疼了。”
“誰問你疼不疼了?”面前的醫生似是欲言又止,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算了。你肩膀又疼了?我說你也得自己小心點啊,別仗著恢複得好就真把自己當正常人了,別哪天把外科生涯斷送在你這肩膀上。”
“哎您別咒我啊,這種情況也不是我想小心就能小心的啊,”突然被說,沈識簷有點無奈,他哭笑不得地看了看那醫生,還掃了眼孟新堂,“得,下次我跟他商量商量,讓他動手之前先給個預告。”
“你商量個屁。”醫生立馬罵道,“你跟他們瞎耗什麼耗,躲了不完了嗎?”
“這不他們逮著小周了嗎。”
“哦,那就非得你來英雄救美啊。”
沈識簷聽到這,“哎喲”了一聲,便舉起雙手,合十做求饒狀:“求您了,批評教育咱改天行不行,我這還有朋友等著呢。”
那醫生這才正眼看了看孟新堂,打完招呼,便朝著沈識簷揮了揮手:“去去去,走吧。”
沈識簷得了令,笑呵呵地又照應了兩句,拉著孟新堂走了。
到了車上,孟新堂隱隱感覺到沈識簷的心情依然不似平時那樣輕松,其實他表現得並算不明顯,照常聽著音樂,閑聊著,但或許是因為涉及到“情理之中”,致使他將身邊人任何一點點的不尋常都放大化。在同孟新堂說話的時候,他兩隻手交叉在一起放在雙腿上,後背也沒有完全靠在座椅上,這是他從沒見沈識簷露出過的姿勢。
“這種情況平時也經常有嗎?”
“不會,偶爾而已,哪有那麼多不講理的家屬,”說著說著,沈識簷突然說,“我覺得有點悶,開會兒窗戶。”
到了琴行,許言午還坐在老位置,百無聊賴的樣子。他從儲藏間將琴拎過來,還拿了個贈送的琴袋。
“再拿副指甲,成人指甲。”
“賽璐璐的?”
“嗯,”沈識簷溜達到櫃臺前面,點了點玻璃櫃子,“反正是友情贈送,再來塊松香。”
他回頭告訴孟新堂:“琴軸有時候會松,調音前帶著弦拉出來蹭一點松香,收得緊。”
孟新堂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見沈識簷又抬手揉了肩膀兩下,有些擔憂地問:“肩膀還疼嗎?”
正在將指甲和松香裝進袋子的許言午忽地看向沈識簷,問:“你肩膀疼?怎麼了?”
“哦,沒事,”沈識簷頭都沒抬,不怎麼在意地說,“可能是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