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人多眼雜,她沒走太近,隔著幾米距離:“怎麼突然想到開記者招待會?”
他沒應。
扭頭對保安抬了抬下巴,對方立即會意地招呼一圈人褪下,眼力勁高的還討笑地送來一把傘。賀紳接過,單手撐開,緩緩朝她走來,傘面擋住春分過後仍留有寒意的風,與此同時,低下頭回她:“因為不想你被人誤解。”
“可你也不能把自己推出來給我擋槍,這樣我會……”噎住,她眼角後知後覺地紅了紅,“我會心理負擔很大。”
“我沒那麼傻,”他說,“公眾號背後是賀安清,她想毀了你,卻又怕毀了我。我這麼做就是要告訴她,輿論誰都會玩,只要她有怕的,我就能反擊。”
“……事情還沒結束嗎?”
“法務已經在處理林海福了,不出半小時,派出所就會抓住他。”
“然後呢,會坐牢嗎?坐多久?”朱伊伊只要想到林海福又會在某個時刻冒出來,打擾她的生活,她整個人都不安生。
她有善,但也狠。
她巴不得這輩子再也見不著那個畜生。
賀紳摸了摸她的腦袋:“這些你不用管,不管是林海福還是賀安清,我都會妥善處理。接下來我還會去見賀安清一面,忙完,等結果出來,我會告訴你。”
“好。”
賀紳撐傘的手往下壓,傘面也跟著下壓,小小的一隅之地將兩人籠罩在裡面。外面風聲簌簌,行人路過,若有似無的打量全被隔絕在外,只有他親了親朱伊伊微紅的眼睛,親完,他忽然笑了一下。
這男人每次一笑都沒好事。
朱伊伊雙手揪住他的西裝紐扣,剛哭過,混著鼻音,說話慢吞吞的:“笑什麼?”
“就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帖子裡曾經有一條被頂得很高的評論,裡面寫著,若非賀紳有錢,他在朱伊伊眼裡、在任何一個女人眼裡也不過爾爾,全世界幾十億人,比他優秀耀眼的人多了去了。
那時,她還會不會選擇他。
“朱伊伊,”他輕聲喊,“如果我一窮二白,什麼也沒有,你還會不會選我?”
如果設想成立,他淪為芸芸眾生中的一個,她想了一下:“那你憑什麼讓我選你?”
憑不了。
但他還是揚眉,一本正經地為自己爭取:“就算一窮二白,我也會最快地攢夠資産,權勢名利,優渥生活都是遲早的事,你跟我在一起……”
戛然而止。
分明只是做個假設,賀紳這個提問人卻先一步哽住,看著她的眉眼,接下來的一番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沒錢沒勢,生活處處掣肘,沒法兒給你託底。富貴是免不了意外,但貧窮事事哀。”
“算了,那時候你就別選我了。”他笑。
“說完了?”她斜他一眼。
“嗯。”
朱伊伊歪了下腦袋,笑嘻嘻:“可我還是想選你怎麼辦?”
他怔住,心口泛起一絲甘澀的甜蜜,啞著聲:“為什麼?”
“因為——”她踮腳,雙手勾住賀紳的脖子,溫軟的唇輕輕印在他的嘴角,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他沒聽見,俯首,貼著她的鼻尖:“再說一遍。”
朱伊伊笑著說了聲癢,往後退,一手拉住男人的手掌,貼在隆起的肚皮上撫了撫,凝視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愛你。”
“賀紳,我只愛你。”
時許半年,她重新開口對他承認了久違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