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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朱伊伊平安送到城南,司機與她道別。
京城溫暖回暖後,天也黑得晚,三點多的太陽金燦燦的,朱伊伊走回小區的路上,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掏出手機,還沒摁亮螢幕,巷口驟地傳來幾聲劇烈犬吠,汪汪汪的一聲高過一聲,嚇她一跳。
轉頭,望了過去。
一個鬼都沒。
懷孕後心髒負荷過大,一點動靜都能心速飆升,朱伊伊拍拍胸脯,低頭,看微信,是大姨發來的幾條訊息。
點開,撲通亂撞的心跳停了半拍。
大姨:[你大姨夫剛去工地說沒見到林海福。]
大姨:[工友們說他好些天沒去上班了,不知道去了哪。]
大姨:[伊伊,他身上揹著賭債,又是個地痞流氓樣,你跟你媽在京城當心點。]
寥寥幾句話朱伊伊卻盯著看了許久,久到眼眶充血發澀。
她緩慢地眨了下眼,動作遲鈍地收起手機,腦子裡的神經卻活躍地一突一跳,思考著接下來去哪打聽林海福的動靜。
不,不用打聽。
只要他不來京城,不打擾她們母女的生活就行,至於他是死是活,缺胳膊少腿還是進局子蹲牢獄,都無所謂。
朱伊伊閉了閉眼,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正抬腳欲上樓,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喊她:“伊伊。”
滄桑又渾厚的男人聲音。
不到一秒她就認出來是誰。
大腦宕機,手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朱伊伊久久未轉身,雙目無光地盯著掉在地上的手機,想撿,卻因為鼓起來的孕肚而無法動作。只能呆站著,眼睜睜地看著一身汙垢、滿臉蠟黃的林海福走近,撿起她的手機,在手裡搗鼓兩下唸叨是個貴牌子,然後笑著遞過來,用父親的慈祥嗓音喊她:“伊伊。”
惡心感爬滿全身。
朱伊伊搶過手機,避如蛇蠍般後退幾步,不動聲色地攏緊外套遮住孕肚:“你怎麼找到這來的?”
“上回宣州的事是個誤會,我一直都想跟你們母女道歉,所以找到京城來看看你們。”林海福擠了擠眼睛,有兩滴淚從布滿褶皺的臉上滑落,情真意切。
“不需要你假仁假義。幾十年過去了,你不是有老婆有兒子嗎,現在來纏著我們幹什麼?”
“爸爸是覺得虧欠你。”
“你才不是我爸爸!”朱伊伊柔和的聲線陡然變得尖銳刺耳,過激的情緒波及肚子裡的小寶,一跳一跳地動彈,她深吸一口氣,“林海福,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你就拋棄我媽拋棄我,轉頭娶了別人,讓我媽背了十幾年的小三罵名,我也被人說是野種,那個時候你跑哪去了?”
林海福喪著臉哭:“那時候我做生意虧本,欠了錢,走投無路才娶別的女人……”
“伊伊,爸爸還是很想你和你媽的。”
這個男人就是自私自利,狼心狗肺,他的話朱伊伊半個字都不信。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她轉身就要走。
林海福卻抻開雙手,又哭又求地攔著:“伊伊啊,怎麼說我都是你老子,女兒養爸爸天經地義。你看你現在過得那麼好,還跟了個有錢男人,我不貪心,你只有撥十四萬給我養老就夠了。”
朱伊伊捕捉到個中字眼:“你跟蹤我?”
“我是天天看你往那座大樓裡跑,裡面的大老闆是你男人吧?他有錢,十幾萬不算什麼的。”
大姨發來的訊息歷歷在目,林海福酗酒賭博,身上揹著債,什麼悔過道歉都是幌子,追來京城就是為了訛錢。人氣急時反倒冷靜下來,她面無表情:“想我給錢幫你還債?給你養老?”
他咧開嘴。
“做夢。”
林海福僵了僵,隨後,又聽到朱伊伊一字一頓冷著聲說:“林海福,如果可以,我第一個把你送進監獄蹲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