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珮扭頭吩咐侍者要了一杯美式,抬起杯盞淺啄幾口,喝完,很快拿出梳妝鏡補口紅。她今日畫的是淡雅妝,溫柔知性,見長輩最合適。補完妝,她看眼腕錶:“最好快一點,我一會兒要去見賀伯母。”
談及賀安清,面露喜色。
南爾心頭“咯噔”一聲,賀安清這回歸國,果然是為了呂珮和賀紳的聯姻。他舔了舔幹澀地唇,心直口快的性格此刻竟有些難以張口:“你見賀伯母做什麼?”
南爾最清楚呂珮對賀紳的心思,先前還想盡辦法幫她撮合,她便沒瞞:“聊一聊聯姻的事。”
“賀紳不是已經拒了嗎?”南爾笑比哭還難看,“再說,賀紳跟朱伊伊都複合了。”
提起這件事,呂珮悅意淡了些。
上回想借檔案洩露的由頭,讓朱伊伊主動離職,誰知道賀紳會為了護她猝不及防地公開。什麼賀太太,一張法律效應的結婚證都沒有,不過是朱伊伊會耍手段。
“複合也可以再分手,拒了的聯姻也可以重新接受。”
在朱伊伊還沒出現前,賀安清就屬意她作為賀紳的聯姻人選。
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讀書時賀紳就是個冷性子,不愛玩樂,交談的女生更少,只有她、唯有她能靠近他身邊。他們有著同樣高雅的愛好,淘書品畫拍賣古董等等,能就一場哲學電影討論很久,賀紳也會對她笑。
他們是發小,本就比別人親密。
即便年少時的他們從未越界,但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會順著長輩的意思,步入婚姻。這是他們這個階級裡心知肚明的潛規則,世交聯姻,兩家得利。
誰又想得到一窮二白的朱伊伊會撲上來,死咬不放。
出身呂家的大小姐,打小就是爭強好勝不服輸的性子,呂珮看中什麼就一定要得到。南爾看她堅定的神色,心裡一時發虛,擔心自己說不動,艱難道:“珮珮,你還是算了吧。”
呂珮蹙眉:“你到底站哪邊的。”
“我誰也不站!”
南爾拍了拍她的胳膊:“珮珮,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從小到大什麼事都護著你,你喜歡賀紳,我就幫你追他,為此沒少挨他罵!但這事兒太大了,真不是我動動嘴皮子一句站你這邊、支援你就能解決的,賀紳不可能跟朱伊伊分手的。”
“你怎麼就那麼篤定?”她冷了冷,“朱伊伊本事那麼大,連你都籠絡了?”
“朱伊伊懷孕了,五個月。”南爾表情冷淡,收起長腿,背弓著,沒有耍人的意思,“賀紳孩子都有了,你還要跟他聯姻嗎?”
包廂內有少頃的死寂,酒精味刺得人頭腦發昏。
呂珮表情有過一瞬的茫然,幾秒後,冷嗤聲低不可聞。
她早猜到朱伊伊不簡單,有本事勾的賀紳再三與她牽扯,藕斷絲連——原來是珠胎暗結,還藏得滴水不漏。
這個手段耍的比誰都高明。
“誰家沒有幾個私生子,我家了上不得臺面的弟弟妹妹多了去了。到頭來,我爸不還是隻尊敬我媽,因為我媽是他光明正大的太太。賀紳不是普通人,成為賀太太當然得看得開。”
她轉了轉左腕的卡地亞手鐲,這是除夕時賀安清贈她的新年禮物:“我不介意他有一兩個私生子。”
晚上朱女士來了電話,說有事耽擱,第二天才回家,不忘叮囑朱伊伊在賀紳公寓多住一晚。
已經窩在自家沙發上的朱伊伊:“……”
結束通話電話,乖乖地等朱女士回家。
她人都在家了,自然不會再跑去公寓,太麻煩,洗完澡吃飯後上床睡覺,湊合一晚上。
沒想到第二天朱女士還是回不來。
那會兒已經是下午,朱伊伊在手機上刷城南西街的餐館,朱女士一個電話打過來,說大姨看她一年到頭就年初回趟宣州,捨不得,硬是留她再多過幾天。
朱伊伊一下子彈起來:“留幾天是多少天?”
“這我一下子也說不明白,我盡快回來。”
朱伊伊覺得她媽怪怪的,說話也是躲躲閃閃:“媽,你沒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