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們兩個?”
“是。”
朱伊伊詳盡無漏地對答如流,夏寧西才不情不願地覷過來一眼,施捨般抬手將單子抽過來,拿起筆簽字。
才畫一個小點,筆停了。
“有什麼能證明嗎?”她好整以暇地轉著筆,打著官腔,“接近年關,公司最近忙得很,上上下下每個環節都缺不了人。這種關鍵時刻,你讓我怎麼放心讓你跟淩麥出專案,況且,誰又知道是真的出專案還是做什麼?”
夏寧西慢悠悠瞥來一眼。
淩麥是個暴脾氣,忍耐幾分鐘是她極限,擼起袖子就懟,“夏寧西你別欺人太甚!你這副嘴臉,我惡心很久了!”
“淩麥,請注意你的言辭!”
夏寧西昂起下巴,微微挑眉:“我剛剛那番話有說錯什麼嗎?我這都是為了公司著想。倒是你,動不動上來就罵別人惡心,你給我記好了,我是你的上司,有這麼對上司說話的嗎?”
她話是對淩麥說,可眼睛看向朱伊伊,輕輕吐出六個字:“小心我開了你。”
朱伊伊有ay護,那她就動淩麥咯。
淩麥攥緊拳頭,恨不得當場來一架,朱伊伊怕她沖動,一手將人攬到身後,聲音冷淡:“夏主管是不是打定主意為難?”
到這份上,窗戶紙已經捅破了。
部門裡陸續歸來的同事詫異地看戲,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假裝工作,其實都在暗暗八卦。
“你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除非你搬尊大佛來壓我。”夏寧西聳聳肩,甩出一句無所謂又挑不出錯誤的話。
朱伊伊沉默地盯了她一會兒:“好。”
語畢,她抽走證明單,扭頭往外走。
要後臺是吧。
她搬。
這下不止夏寧西,淩麥也愣了,不懂朱伊伊鬧這一出是要幹什麼。
“伊伊,伊伊!”淩麥發誓,這是三個月以來,她見過朱伊伊步速最快的時候了,腳下生風。
淩麥在後面追,朱伊伊在前面快走,顧及著懷孕,才沒跑起來。可能是因為夏寧西太欺負人,也可能是她受夠了不想忍,要麼是孕激素在作祟,情緒如水漲船高般快要溢位來。
她現在有些失智。
她需要一個發洩的渠道。
她第一次那麼迫切地想要一個後臺,為她撐腰。
也是第一次,那麼那麼地想去找賀紳,幾乎到了不可理喻甚至沖動的地步。
快步到樓梯口,朱伊伊重重地摁壓著電梯鍵,但電梯裡有人往下,一時半會兒上不來。“噠噠噠”的按鍵聲,像是在嘲笑她的無助,跟上學那會兒霸淩她的同學一樣,嘲她家裡窮垃圾孩,諷她朱伊伊的朱是笨豬的豬,刺她就該一輩子被欺負。
憑什麼。
朱伊伊死死揪住那張證明單,妄圖從中攫取一絲支撐她的力量。
可電梯遲遲不來,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
還是沒來。
就像她糟糕的人生,正義總是遲到,驚喜遙遙無望,意外接憧而至。
胸口酸脹爆滿的情緒,漸漸地,像個被釘子戳破的氣球,一點一點地消失,最後回歸平靜。
朱伊伊渾身頹敗地站在電梯口,垂著頭,耷著肩,過了會兒,緩慢地轉回身。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