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麼?”
沉重的話題被賀達榮一揭而過,他笑罵:“這麼好的臘梅,昨天才運來,中午才命人擺上,你倒好,手起手落就給我折了!一會兒就死了!”
賀紳擺弄手裡的臘梅花:“哪裡可惜了,過些時候它還是會枯萎,凋零,最後成為破敗不堪的樣子。還不如被折下,封存起來,成為一個永不枯敗的標本,它會一如既往地美。”
“我這是為它好呢,舅舅。”男人笑得溫潤冷矜,言辭懇切,語調卻冰涼。
真是一脈相承。
賀達榮怔了怔,無聲嘆息:“你這樣做怎麼知道臘梅願不願意,你不過是欺負它是朵花,不會說話。它要是個人,不願意,違揹你的意願,你還能生生把人綁了,囚了?”
“嗯。”
“你別跟我橫,”賀達榮挑眉,“要是朱伊伊,你也敢?”
賀紳玩弄著手裡的臘梅花,玩厭了,重新插.回瓶口。指腹百般無賴地撥弄其他花瓣,平靜的深眸瞧不出情緒,毫無預料地轉了話鋒:“舅舅什麼時候走?”
“問這個幹什麼?”賀達榮見不得他糟蹋花,拂開賀紳的手,心疼地連花帶瓶搬走,“國外那邊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賀氏集團總部需要我頂著,就是賀家那一群不安分的小輩也得我去管,不然不得鬧翻天?”
近些年,賀氏一族不太平。
小輩們一個一個地口蜜腹劍、暗流湧動,妄圖爭權奪位。正是如此,本在國內定居的賀達榮才會重回紐約。
在紐約的這兩年,賀達榮也不清閑,忙生意,還得管著一群惹是生非的小輩。此次來京城,說白了也是為了看看賀紳,時瞬集團用不著他操什麼心,所以他呆不了多久就要走。
賀達榮:“一週後回紐約。”
太快了。
賀紳:“賀米最近幾天不是回紐約了嗎?總部讓她先看著,您不急著回去。”
不提賀米還好,一提她,賀達榮就頭疼:“你那個姐姐,我真是,唉……都是侄子,怎麼差別就這麼大,你多令我省心,你姐就多令我鬧心。”
賀米與賀紳是同母異父。
幾十年前,賀安清在京城成立時瞬集團,結識了一位香港富商,兩人不謀而合,選擇聯姻。婚後生下了一個女兒,正是賀米。好景不長,賀安清的第一任丈夫意外車禍去世,時瞬集團還處在上坡路,生意繁忙,賀安清每日周轉在各路專案裡,小小的賀米被放任逐流。
之後,賀安清又很快認識了她的第二任丈夫,正是賀紳的父親,在賀米四歲時生下了賀紳。賀氏一族是老錢家族,重男輕女,賀安清偏愛、重視兒子賀紳,對女兒賀米依舊不聞不問,漸漸地,賀米養成一身反骨,放縱、傲然,沒誰管得了她。
久而久之,與賀氏一族交往甚密的界內人士都知道,賀家有個叛逆大小姐,成天吃喝玩樂,當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千金,逍遙快樂。
就前一陣,賀紳父親去世,明理上也算是賀米的繼父,結果人家葬禮都沒來參加,事情都處理完了,她才慢悠悠地飛過去。
想到那丫頭的脾性,賀達榮搖頭嘆氣。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女,心裡還是疼著護著的,不忘交代賀紳:“你姐跟你不同,之前都在香港待,這兩年才來內地,你平時多照拂她一點。”
“她就待在我眼皮子底下,翻不了天。”
上次賀米懷孕後人流的事,賀紳說壓下就壓下,不走漏半點風聲。
賀達榮:“她性子驕縱,要是犯了錯,你也別怪她。”
“怪她?”
賀紳胸腔裡溢位一聲笑,意味深長道:“沒準我還得感謝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