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一點點回溯。
最後的結論是,除了絲帶束腰,從頭到尾她都沒露出過什麼破綻。
賀紳是不會知道的。
只要她不告訴他,就是一輩子,他都不會知道。
朱伊伊輕撫著小腹,自言自語:“寶,你ba……你那誰真有些可怕。”
說完,手僵住,連她自己都愣了下。
可怕,什麼時候竟然用可怕這種詞語來形容賀紳了?
以前在她這,他都是斯文,紳士,君子風範的代表,再不濟也就床上顛鸞倒鳳做狠了,他壓腿狠送時,她才罵他一句。
可現在她竟說他可怕。
是什麼時候悄然變化的呢,是她變了——
還是他變了?
最後,經理換了一款毛衣裙,版型偏正,不刻意凹顯身材。
走前,還給朱伊伊配了一款冬季斜挎包,鏈條不是金屬的,有毛絨,握在手心暖烘烘。
朱伊伊換上高奢冬裝,又從外面加了一層自己的針織開衫,兩手緊緊攏緊布料,把自己裹得一絲不漏。
出了店,她魂不守舍地跟在賀紳背後,一不留神,前面人一停,她直直撞了上去,鼻樑一酸。朱伊伊捂著鼻子往後躲,“唔”了聲,鼻骨內的一根筋好似連著淚腺,鼻子酸,眼睛也酸的冒淚花。
這人幹嘛呀。
煩死啦。
賀紳感應到脊背遭受的撞擊,回首,作勢要替她看看:“疼了?”
朱伊伊揉著鼻子,恨不得一步挪十米遠,板著臉命令:“你站那,別動。”
賀紳:“……”
“行頭買完了,你還沒告訴我什麼時候見人呢,我好計劃一下什麼時候下班。”朱伊伊捂著臉,說話悶悶的,她把見賀達榮當成一個任務,公事公辦,講究程式。
可依稀記得,她第一次在影片裡得知對面是賀紳的舅舅,是心上人的家長時,眼眸耀如星河。結束通話影片後,她還小聲追問賀紳,她晚上穿睡衣的樣子是不是很不得體,很不端莊,他舅舅看見了會不會介意,為此,一個晚上興奮得沒睡著。
如今再看,眼底如雪水安安淌過,無甚波瀾。
賀紳聲線沉沉:“明天上午舅舅抵達京城,待他修整好,我來接你。”
“大概什麼時候?”
“下午三點左右。”
“可以,來的時候提前打個電話通知一下,我避開我媽。”
車勻速行駛著。
零下的溫度,冷霧打在車窗,沒一會兒就結了一層薄冰,像晶瑩剔透的水晶。內部漸漸覆蓋一層朦朧水汽,朱伊伊伸出一根指頭悄悄地劃拉一下。
她小時候就這樣,十幾年前,宣州老家的農村玻璃還是綠色的、厚厚的,一到冬天室內就蒙上一層小水珠,小小的朱伊伊踮起腳,伸出軟乎乎的小手,在玻璃窗畫個笑臉。外面用玉米喂雞的外公一下子撲過來,做鬼臉嚇唬她:“嘛貓,嘛貓。”
嘛貓是宣州方言,意思是老巫婆。
小孩子調皮不睡覺,大人們就愛說“嘛貓”來嚇唬。
外婆就在外面拍老頭胳膊,又笑又罵:“死老頭,嚇唬小孩兒幹什麼!”
屋內的朱伊伊臉頰紅撲撲,肉乎乎,她紮著倆小辮,在屋內咧著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