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紳手臂上的青筋不停跳動,胸腔裡藏著的那頭兇獸像是要沖破桎梏,再差一點,差一點就會原形畢露。
他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全部按捺下去。
在朱伊伊麵前,他會牢牢披好紳士的外衣。
賀紳重新戴上眼鏡,低睫,覷到鏡片上沾到的雪花。
他慢條斯理地拂去,又變成了那個修養極好的紳士,彷彿剛才的一場只是錯覺:“後面的事情警察和賀家律師會處理,我們先回酒店。”
朱伊伊理了理淩亂的頭發,讓自己盡量看上去不那麼狼狽,“會影響你嗎?”
他撐開傘,動作裡是強大而安心的力量:“不會。”
朱伊伊鬼使神差地輕喚,“賀紳。”
“嗯?”
漫天下著小冰雹,地面堆積一層薄薄的冰晶。
什麼忽略已久的東西似要破土而出。
就在朱伊伊蠕動唇瓣,快要控制不住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聲警笛響徹街頭,也像是一記警鐘敲擊天靈蓋。
她猛地清醒過來——
他們已經分手了。
理智回籠,湧上來的情緒全部壓下去。
“今天麻煩你了。”
她最終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凝望著她的賀紳,唇線緊抿,久久才道一句:“沒關系。”
……
回酒店之前。
朱伊伊眼睜睜地看著,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將倒在地上的林海福架進車裡,門一關,隔絕所有視線。
說不清心裡怎麼樣的一種感覺,有解氣,有報複的快感,還有一絲悲涼。
她的親生父親是這麼一個不堪的人。
宣州之行結束。
休整一晚,翌日如常去公司上班。
淩麥看見她就是一個熊抱,痛哭流涕:“伊伊,我的上班搭子,你是不知道你走的這些天,我有多寂寞,吃飯喝水摸魚都是一個人,想講個八卦都沒人聽。”
朱伊伊艱難地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瓶,“這是我給你帶的,你看看喜歡嗎?”
淩麥一秒止住哭聲,看到小瓶是什麼時,眼睛都亮了:“醃蘿蔔!真的是宣州特産啊,太好了,我終於能吃到正品了!”
“你下班帶回家試試口味。”
“謝謝伊伊。”
淩麥把醃蘿蔔揣進包裡,一手勾住朱伊伊胳膊,擠眉弄眼:“說說,跟賀總一起出差什麼感覺?”
跟前男友一起出差能有什麼感覺。
朱伊伊一臉無奈,剛要開口,胃裡突地湧上一陣惡心,她捂著嘴幹嘔一下。
淩麥:“……”
“伊伊,再不喜歡賀總也不至於反感應如此激烈吧。”
朱伊伊孕反時有時無,她拍拍胸口,“瞎說什麼啊。”
淩麥思維跳脫,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我怎麼覺得你出個差還長胖了。”
“有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