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晚飯煮碗麵罷了,可不是沖她。
南晚吟只在燈光晃眼時抬手遮了下,絲毫不關注他在做什麼,水開後倒了一杯端在手裡轉身離開。
陳譽淩以為她連喝水都要躲著自己,心裡積壓已久的怨氣在這一刻爆發,明明已經努力不去關注她,可只要碰上還是難以抑制地被她的一舉一動吸引。
垂落的手臂突然被用力拽緊,南晚吟小心護住杯子不讓熱水灑出來,不知道陳譽淩又在作什麼,她現在沒力氣跟他廢話,甩手想掙脫。
都這樣了她還是不願回頭看他一眼,甚至連罵他都不想張嘴,明晃晃的無視。陳譽淩神情冷鬱,他低三下四地糾纏都是拜她所賜,憑什麼她能置身事外呢?
攥緊她手腕的手不僅沒放,還把她手裡的水杯奪走,沒怎麼用力就把人重新拽回來。
他的煎熬她理應分擔一半。
然而他還沒來及說話,被強行拽回來的南晚吟就身體一軟暈倒在他懷裡,手心緊握的藥盒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陳譽淩眉頭瞬間皺緊,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放下杯子手背貼上她額頭,觸感滾燙,還布滿汗珠,他居然到現在才發覺。
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他只覺得心底慌到窒憋,抱起她臉色沉沉急促趕去醫院。
電視上再多報道也比不上親自涉足感受到的崩亂,醫院裡到處都是病人,因病房緊缺還有很多人的病床堆積在走廊。來往醫護行色匆匆,他抱著南晚吟像無頭蒼蠅一樣無人接管。
江城疫情最為嚴重,一開始發現感染病例還會有專人上門接收,後來因感染人數眾多,醫院裡安排不下,症狀較輕的便都安排在家裡隔離治療。
排隊就診的人實在太多,陳譽淩走了關系才等到一位醫生來給南晚吟檢查,好在症狀還不算嚴重,體溫也維持在可控範圍內,於是建議帶回去隔離治療,如果情況惡化再送來醫院。
醫院裡情況不容樂觀,陳譽淩確實不放心讓她留下,拿好藥記下注意事項後又把人重新帶回別墅。
南晚吟和聞悅的房間都在二樓,陳譽淩抱她上樓路過二層腳步不停,目標明確直奔三樓他自己的房間。
回來後不久就有提前聯絡好的私立醫院護士上門來給輸液,到後半夜南晚吟情況好轉,體溫降下一些,人也有了點意識,看到他守在床邊,迷迷糊糊叮囑一句不要讓聞悅接觸到她就又昏睡過去。
南晚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濛間一直感覺到有人在用冷毛巾幫她擦臉,間隔一段時間還會給她喂水,甜甜的帶有梨和紅棗的清香,本來就口幹舌燥還嗓子疼,有了水的滋潤才感到好受一些,因此雖然意識還沒恢複,但每次察覺到有水送進來她都急不可耐地想要更多。
生病或許極容易讓人産生幻覺,她總覺得喝完水後嘴裡還是有東西的,攪著她的舌不放,偏偏又很累睜不開眼去看作亂的是什麼。每當她蹙起眉感到不悅時,那東西又會很知趣地退出,踩在臨界線上故意逗弄她一般。
每到退出時,她剛感到有些舒服想要睡得更沉,腰上就會突然被一股力道勒緊,像是被什麼纏住一樣不斷用力收緊,連同她的身體都嵌入一道滾燙堅硬的巖牆。
腰上和頸間像被兩條粗壯的藤蔓纏繞,拉扯著她不斷融合,她覺得自己像擱淺的魚,唇口微張呼吸困難,這時力道又會一鬆,額上跟著一涼,有柔軟的東西貼上來,久久不願退去。她實在沒精力分辨那是什麼,昏沉沉睡了過去。
說是睡但也不安穩,總感覺有一雙手不時會貼在胸口和鼻子上試探,就好像是怕她會無聲無息死掉一樣。
以上迴圈往複,每當她陷入沉眠就會被身邊的小動作弄得不得不恢複一些意識,等到徹底清醒後只覺得渾身痠疼無力,想動一動才發現是躺在一個懷抱裡,她一動攬在腰間的手臂就收得更緊。
她的臉緊貼在一處胸膛上,鼻息縈繞清冽氣息,努力抬頭也只能看到凸起的喉結和一節稜角分明的下巴。
額頭擦過,一夜間冒出的鬍渣颳得面板刺痛,擁著她的人也跟著轉醒,漆黑的眼睛因睏倦而顯得有些慵懶,還沒醒透。
即便如此也像是在執行什麼設定好的程式一般,溫熱的手掰過她臉頰,頭從上方覆下來,用額頭貼著額頭的姿勢判斷她現在體溫是否正常。
感受到她額頭沒那麼熱了,他才徹底放下心,一夜折騰睏意上湧,手臂重新攬回去,將她往懷裡緊了緊又繼續補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