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鈍的人還在吃瓜,有些當年聽說過風聲的人已經敏銳察覺到不對的地方。當年張恆和武川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武川態度囂張惡劣拒不道歉,後來還連高考都沒參加就早早輟學,班級群也默契沒人提出把他拉進來,只當是沒有這個同學的。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福利院捕風捉影的話傳得半真半假,加上南晚吟在那件事後的轉變,大傢俬底下都有猜測,只是從未有機會證實。
而今她前腳給福利院捐完善款,後腳院長就把張恆舉報了,要說其中沒什麼關聯誰會信?
他們這些老同學雖然不知道南晚吟現在究竟有多發達,但僅是沖著她輕描淡寫捐個款就能把張恆送進去就知道她已經今非昔比,是絕對不能輕易得罪的。
群裡討論瞬間陷入僵局,大家默契消聲,兩個轉發的同學回過味來只恨不能撤回。
南晚吟粗略看完訊息,心底漫上一層複雜又酸澀的情緒,她從來沒說過這件事,裴澤州也沒表露過任何要幫忙的意思,就連他突然提出要回平江她也只以為是多此一舉地想要緩解她的思鄉之情。
他的維護悄無聲息,讓她覺得受之有愧,也覺得很恐懼。她可以坦然圖謀他的金錢和地位,然而當他真心對待時,她還是會不由自主鄙棄自己的虛情假意。
鎖屏手機,調整好情緒,一抬頭就看到裴澤州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外,穿得休閑隨意,一雙深邃黑眸靜靜看著她,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又站了多久。
南晚吟沒有任何猶豫掀起被子奔下床,赤腳踩在地毯上,如同一隻輕盈飛燕撲進他懷裡,兩條手臂緊緊掛在他脖頸上,唇悶在胸口呼吸濕熱,“如果我沒有發現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裴澤州將手杖靠在牆邊,俯身抱起她走向床邊,動作緩慢將她放在床沿。她的腳素白如玉,能看清每一條細小血管走向,腳踝線條骨感清瘦,包在他的手心裡無比契合。他幫她穿拖鞋,聲音平緩沉靜,“我做的事情並不都是手段光明,能不打破你對我慈善家的濾鏡最好就不要了。”
她坐在床畔,而他艱難蹲在她腿邊,位置上一高一低,身後陽光透過落地窗充盈整個房間,她忽地俯身在他唇上落吻,而後微微拉開一點距離認真看他,“無論你是什麼樣,好的壞的我都喜歡。”
……
下午白靜妍突然發來訊息,她不知道從哪裡得知裴澤州帶她來了平江,說自己正好在這邊探班江禹拍戲,邀她等下一起去山塘街聽曲。
南晚吟答應下來,正值週末老街那邊遊客很多,開車不方便,好在住得很近,兩人選擇步行過去。
裴澤州的腿比半年前明顯改善很多,以前上車都有些困難,現在不僅能嘗試蹲下,適宜距離的行走也不成問題。
到達評彈館時竟意外碰上兩個熟人,消失半年的陳譽淩和港城富少林浩東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平江市。
白靜妍帶著口罩墨鏡全副武裝的江禹和他們坐在一桌,見她來了遠遠抬手招呼,品茶的小木桌被六個人擠得滿滿當當。
大家來得早,表演的老師還未登臺,白靜妍說上次在雀亭跟林浩東加了好友,得知他在平江出差,想著大家都認識索性就一起叫來了。
林浩東和陳譽淩是一起的,他來自然不會落下好兄弟,這麼一個喊一個人就多了起來。
一曲《聲聲慢》吳儂軟語溫婉醉人,兩個女生聽得認真,白靜妍被臺上演員穿旗袍的風姿迷得心癢,出了評彈館立馬拉南晚吟去漢服館做民國旗袍妝造。
漢服館不大,裡面約妝的人很多,幾個男人沒有落腳地,站在外面幹等了會兒,林浩東提議找個地方吃東西。
江禹畢竟在這邊待過一頓時間,瞭解得多一些,自覺當起引路小弟,帶幾人去了一傢俬房菜老店。
二樓臨窗位置觀景絕佳,透過木窗輕易便能將整條山塘街風景盡收眼底,路人熙熙攘攘,小橋流水,枕河人家,白牆青瓦倒映在湖面上,盡顯江南水鄉風韻。
各色菜餚上齊,江禹給白靜妍打電話問她還有多久結束,白靜妍說正在逛街,讓他們先吃不用等。
陳譽淩恰好坐在窗邊,視線稍斜便看到河畔一家攤鋪旁,南晚吟穿了條月白旗袍正在老闆指導下做漆扇。
旗袍裝點美人最是相得益彰,青石板路上人來人往,獨她柔美溫婉如同一幅水墨侍女圖。
絲緞布料勾勒出窈窕腰線,滿頭青絲僅用一根青玉簪鬆散固定,幾縷發絲垂在頸邊,顯得雅緻柔和,又帶了點勾人的風情。
她手裡拿了柄團扇,水面點漆,扇面沉浸,動作輕緩轉動,露出的一截皓腕上戴了串珠貝手鏈。
陳譽淩覺得格格不入,那東西很廉價,令她的美大打折扣,她實在應該戴一隻通透溫潤的羊脂玉鐲,才不算折損那截美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