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只能在心底槓一句,面上柔和真誠,“我會在京市等你的好訊息。”
這大概是頭一次有人光明正大送上祝福,陳譽淩很難形容此刻心情,想到一個可笑的形容詞。
怦然心動。
自然不會告訴她,因為自己都覺得荒謬。
“在京市,遇到棘手的事可以找陳清幫忙。”他想了想,還是覺得補上這句才稍稍抹平心底異樣。
合作關系,有來有往,各有所求,他們之間不存在不圖回報。
“好。”她回,雖然不覺得有什麼事會麻煩到陳清,但好意還是收下。
結束對話,兩人分開,陳譽淩先一步回包廂,南晚吟繼續在隔間等ucy,心頭不免籠上一股風雨欲來的緊迫感。
再回到包廂時牌局還在繼續,陳譽淩已經重新上桌,ucy貼在他耳畔不知說了什麼,垂眸看牌的人忽地一笑,手在她頰側不輕不重捏了下。
南晚吟坐回裴澤州身邊,他注意力不怎麼在桌上,聲線低沉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項鏈握在手心,明明冰涼卻讓她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灼燒,燙的掌心熾熱。
依賴倚靠在他肩頭,眼睫微垂,“可能是在巴士上吹了太久風,有些頭暈。”
裴澤州便帶她起身,同桌上人說一聲後率先離場。
陳景驍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男人高大女人嬌小,肉眼可見的般配,裴澤州看著也很上心。
視線轉到陳譽淩身上,他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與ucy調情,姿態懶洋洋的,似乎根本不關心離開的是誰。
懷不懷疑其實已經不重要,結果都已經定下,南晚吟是裴澤州的人,只要不公然和陳譽淩站到一起,他沒理由把人強行扣留下來。
至於陳譽淩,是玩世不恭還是忍辱負重,真真假假也都到頭了,父親的話是時刻在心中敲響的警鐘,陳家不能毀在他的一時仁慈上。
恩怨是非都該做個了結。
南晚吟說不舒服只是藉口,陳譽淩的東西放在她這裡,頂著陳景驍不時掃來的視線她怕漏出端倪,所以才想早點離開。
回到公寓還沒坐下,田浩已經帶著私人醫生登門,這時再拒絕難免刻意,只好硬著頭皮配合檢查。
好在醫生很懂人情,簡單檢查後針對身體情況詢問幾句,然後給出診斷,“沒什麼大問題,換季早晚溫差大,有些受涼,清熱解毒的沖劑喝兩天就好。”
田浩細心記下醫囑,拿完藥後又送醫生回去。
當晚照顧她喝完藥,裴澤州仍舊睡客房,南晚吟心緒不寧,也不急於和他早日確定關繫了,一回房間便急著把項鏈藏進行李箱夾層,帶來的衣服和日用品一件件蓋上去,扣鎖時又不放心地再次開啟,重新將項鏈取出來放進手心。
指尖在掛墜背面輕按,正面的貝母瞬間彈開,一枚小巧的黑色記憶體卡掉落出來,她撿起來置在指腹盯著看了半天,想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貧窮限制想象,她估不出合適的價位,想到陳譽淩說這東西能要陳仲半條命,價碼開低了有的後悔,她當時頭腦太亂,該向他請教一下要價區間才對。
卡片重新裝進項鏈,扣合後塞進行李箱,機械重複剛剛的動作,這一次沒扣鎖,箱子癱在地上,衣服和日用品堆在上面,亂而日常。
裴澤州在港城處理完最後一天公務,回程日定在週末傍晚,當天下雨,綿延不斷的雨絲斜織在天幕,一場秋雨一場寒,氣溫驟降,好在田浩在衣櫃裡購入一件駝色羊絨大衣,穿在身上抗風效果很好。
裴澤州西裝外臨時套上那件出遊穿過的黑色大衣,出發時田浩上來幫忙拎行李,東西不多,只她隨身帶的一個旅行箱。
下樓後驅車前往機場,一路上陰雨綿綿,天色比平時暗的早,明黃車燈投下的光影裡雨點在飛舞。
南晚吟側頭看窗外,小雨總是勾起愁緒,她現在其實沒什麼可愁的,但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慌。
裴澤州在接電話,人還沒回京市工作已經纏上身,她待在他身邊的這幾天裡,除卻專程空出來陪她出遊那日,就沒見過他有閑下來的時候。
到機場後田浩聯系人來取車,天色徹底黑沉,登機時裴澤州撐傘將她圈在身側,黑色傘面朝她傾斜,雨絲氳在他暴露在空氣的手臂上,黑色大衣凝結一層水珠,濕潤的風捲起發絲纏繞在他握緊傘柄的手指上,沒一會兒又被吹落。
裴澤州因潮濕微癢的觸感低頭投來一眼,手背上留下水痕,她抬手將發絲捋在耳後,沒注意到他在看,視線出神望著天邊,那裡一團烏雲,不見月,也不見星。
他開始好奇她在看什麼。
十分鐘前,候機室裡,南晚吟手機上收到一條訊息,來自陳譽淩:
“一路順風。”
四個字在她腦海纏繞一路,登機前一刻,她望向天邊不免在想,他現在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