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戴眼鏡的男人有點眼熟,但這次程霓沒想太久,在孫梁招呼著大家坐下時,程霓就想起他是誰來著。趙硯舟的好友楊卓,就是那個問趙硯舟她怎麼樣的那個“肇事者”。
趙硯舟多少也有些意外,會在這場合碰見程霓,但他面上沒什麼表現。
他和楊卓出來吃飯,在樓下大廳碰到了孫梁,孫梁說他們班級聚會,喊兩人一起了。高中那會,趙硯舟楊卓孫梁是一個籃球隊的,三人也算熟識。趙硯舟不怎麼樂意來,但耐不過楊卓這人愛湊熱鬧。
桌上的氣氛也算熱鬧,男同學給程霓倒酒,程霓也來者不拒,她身上穿了件貼身的黑色的高領短袖毛衣,露出一截修長瑩潤的手臂線條,同人說話時,手指搭在後脖頸,微微歪頭看人,笑語鬆弛中,很有一點撩撥的意味。
孫梁拿著高腳杯碰了碰趙硯舟的杯子:“趙大醫生,想什麼呢,聽說你去年到r國進修了,感覺怎麼樣?”
趙硯舟收回了視線:“就那樣。”
孫梁:“你這人,以後我要有個頭痛腦熱,就找你啊。”
趙硯舟道:“我骨科的,不是全科的。”
聚餐一直持續到快九點,才準備散。程霓今晚沒控制,一時有些喝多了,但好在還能走。她站在路邊攔車,有男同學說要送她,程霓拒絕了,她雖然喝多了,但腦子至少還是清醒著,這會跟人上一輛車,保不準會發生什麼。
手機彈出來一條資訊,程霓瞄了眼,臉上的笑意斂了些許,資訊裡只有酒店房間號碼,是剛才飯桌上同她聊得熱絡的那個體育委員,程霓也清楚今晚的自己有些過了,過於賣弄風情,放縱的緣由大概還是程淑湄的那通電話。
程淑湄說得也不錯,沒準她老了以後,也會成為程淑湄那種人,畢竟她身體裡還流著她的骨血,似乎隨隨便便就能和男人睡。
散場的時候,趙硯舟接了個電話,等他一通電話打完,人走得差不多,飯店門口就剩程霓一人,身著黑色大衣。趙硯舟意外她會被落下,畢竟今晚,那些男人對她是倍獻殷勤,而她也顯得遊刃有餘。
程霓這時也偏過頭,看見幾步遠的趙硯舟,趙硯舟見她腳下有點踉蹌,不由開口:“我送你。”
程霓:“趙醫生也想跟我開房嗎?”
趙硯舟皺眉看向她,似在辨別她這話是酒醉胡言還是清醒的,他認真往她臉上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她的神情竟帶著某種置氣的意思,有些納罕,語氣稍顯平靜道:“不是每個男人看到你,腦子裡想著就是這件事。”
程霓笑了笑,突然間洩了勁兒,接受他的好意:“那就麻煩趙醫生送我一趟了。”
趙硯舟又看了看她,似乎有些詫異她這多變的態度,一會兒跟豎起刺的刺蝟,一會兒又像被雨淋濕的小狗。
車子停在飯店旁邊的停車場,程霓落後趙硯舟一步,跟著他去找車子,男人的背影很寬闊,幾乎能將她整個人給遮掩住。趙硯舟開的還是上次那輛車子,程霓這回沒坐後車座,徑直坐進了副駕駛。
一路兩人沒有交談,程霓窩在副駕駛上,閉著眼休息,酒意上頭,她這會覺得腦袋一脹一脹的疼,有點後悔晚上的不節制。窗外的光線劃過她的臉,趙硯舟打量似的看了她一眼。
她確實有讓男人獻殷勤的資本,這會這麼縮在座椅裡,攏在耳後的長發被壓得有點亂了,幾縷碎發垂在額側,勾勒出一張臉,瀲灩中又流露出幾分柔色。
車外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鳴笛聲,趙硯舟移開了目光,程霓皺著眉睜開眼,她沒想到自己在車上能睡著,一時有些瞠然。待稍微反應過來,她稍稍坐直了身體,去看駕駛座上的人:“快到了嗎?”
她說這話的語氣,有點像跟戀愛中的男朋友交談,竟讓趙硯舟察覺出一點點撒嬌的意思來,他微微一頓:“還有十分鐘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