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珠笑牽起唇角,十分給面子的應和錢儼的自吹自擂。
但她手下功夫不慢,已然接過錢儼手中的藥箱,照著藥方將需要的藥品全部取出來。
廳堂中的小爐子上,藥盅咕咚咕咚,褐色的汁水便開始沸騰。
錢儼就看著顧寶珠將那藥熬好,倒進瓷盅裡,爐子上還剩下的湯藥,顧寶珠開始猶豫。
“唉!行行行,別整這兒礙眼——”
“快些趁熱喂那小子將解藥喝下,剩下的藥老夫來處理便是。”
說著,錢儼便佯裝不耐煩朝顧寶珠擺擺手。
錢儼慣常這般嘴硬心軟,顧寶珠也不客氣,提起裙角端著小碗便穿過廳堂,來到宋延床榻邊。
她費了半天勁兒,總算幫宋延將碗裡的湯水灌了下去。
然而饒是如此,昏睡中的宋延雖任自己擺佈,但顧寶珠到底氣力不濟。
有不少湯水灑在少年衣襟上,褐色的汁水暈開,那模樣有些滑稽。
顧寶珠想了想,從床邊櫃裡取出套嶄新的外衫,在宋延身後墊上引枕。
她伸手,便朝著少年衣襟的紐扣探去。
送親的隊伍浩瀚,人人臉上,慣是在宋延看來有些刺眼的笑容。
陷入夢境的宋延只覺得,嘴裡心裡滿是苦澀,化不開濃郁的苦澀。
出了南城門的嗩吶聲漸歇,隊伍走上漫長的官道,遠沒有臨安城中百姓夾道歡迎的熱鬧。
恰此時,喜轎中傳來侍女的驚呼聲,帶著幾分哭腔的急切。
“太醫,太醫,快來太醫——”
“郡主,郡主她高燒昏倒了——”
喜轎傳來的哭腔,瞬間讓迎親的隊伍如臨大敵。
他們奉命護送郡主,要想要完成這和親使命,南平郡主自然不能出半點差池。
太醫揹著藥箱,飛快從車尾處跑來,氣喘吁吁的模樣連頭頂歪斜的官帽也來不及扶正。
抬轎的車伕立刻停下,喜轎停在官道上,車伕朝著喜轎內翹首盼望。
突然的異常讓宋延沉眉,想到之前顧寶珠的異常,似乎終於意識到什麼。
宋延瞳孔微縮,連忙撩起馬車的側簾,他的目光落在倚靠在車廂背上,慘白著整張臉沒有血色的顧寶珠。
女子髮髻微散,看不出先前的明豔,唇色也黯淡無光,睫羽輕輕垂落。
顧寶珠任由上前的太醫為她把脈,然卻半點沒有甦醒的痕跡。
宋延伸手,想要替她擦拭眼角的細淚。
可少年的手剛伸進馬車,整個身子傳來股子吸力,要將他整個人拽離夢境。
……
晝夜輪轉,已然過去三日。
外頭的雨勢漸緩,中間放晴了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