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聲音再小,林時也聽得見。他提醒:“我現在是鬼,不能和人在結婚。”
“昂,”白巧敷衍的應道,想到其他的可能,“那就等她死了,你們冥婚。”
“那時候我可能是人。”
對方不悅地嘖了聲,神情在說哪來這麼多問題,“那就等你倆一樣的時候結婚。反正你喜歡她,她喜歡你,這事肯定能成。你什麼表情,她不喜歡你啊還你不喜歡她,這倆不是一對兒嗎?”
“以前是一對兒,現在不知道,問也不說。”
“幹什麼,你吊她,她吊你,擱著互相投食呢。那我這對鐲子還要一隻當嫁妝,一隻當聘禮!”
失去光澤的銀鐲子從剛才握到現在就是為了給陸昭昭,結果現在好了,還要五五分。
林時瞧著那對鐲子,在阿孃面前不敢大聲說話,“都給她吧,我也用不上。”
他壓根沒想過在現在找人結婚,是真用不上。但給她挺好的,看著值錢也能戴,比給自己好。
誰知白巧覺得就是他沒出息,訓斥道:“不娶不嫁也要有錢,沒點東西在身上,要誰給你託底。我是看出來了,你不是沒心思,是沒膽子。”
“李三真說你多厲害,多了不起,沒想到還是個慫包。我告訴你,天下的男人多差勁,與其讓她盲選,不如你抓緊,省的到時候看著人傷心,她男人一句你哪位,直接讓你連門都進不去。”
“不會,她跆拳道黑帶,誰欺負她,她能打回去。”
“她能讓別人肉疼,還能讓別人心疼嗎?到時她傷的是心,修不好的。真不懂你以前怎麼娶到她的。”
“人家主動的。”李三真適時補刀,“還主動兩次,最後和牌位拜的堂。”
“······”
瞅著林時心口的手一下子拍上去,手的主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他。
每當李三真講起自己兒子時,她便感覺未出世的孩子被自己養過似的,奇妙地打心裡認為林時是她的兒子。畢竟自己是鬼,沒有能給的也沒有能帶走的東西,所以他純粹把她當媽,她就自然地接過這身份。
現在她找遍以前的房間,才翻到這有點牌面的東西,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沒想到自家人壓根不知道怎麼分。
直到天大亮,病太急的陸昭昭沒有按時醒來,白巧的投胎時間卻到了。雖說有些遺憾,但她還是要走,於是把東西留下就隨陰差離開。
現在那對鐲子就在他口袋裡,被捂得溫熱,可他依舊不知該如何開口。
到底怎麼說才能讓她明白自己意思的同時保持現在的關系呢?
被兩雙眼睛盯著,他扯了扯領口,讓自己涼快些,“李三真準備把阿孃的骨頭和你的血換給我,然後,你要殺我一次,但很可能會失敗。你也是被連累的,要想長生的話他可以用從我身體裡拿的東西幫你,不想也可以,繼續做個正常人,我不會打擾你。你也有你想要的生活,沒必要因為外界原因改變,總之就是看你的意思。”
他煩躁地抓亂後腦勺的頭發,垂眼等待著她的回答。反正很快就能結束,只要她拒絕,他可以立刻消失。
幾米開外的吃瓜群眾率先看不下去,一個抬手,毛巾長出翅膀,飛到對面男鬼的頭上。
“行,我拒絕。”誰想陸昭昭卻回答得幹脆,那點猶豫消失殆盡,“但在我死前,你不能走。我找了你好些年,你也該把那些年加倍補給我才對,不然我就打斷你的腿,看你往哪跑。”
手中的筷子都能看見寒光,看起來是真的只要他敢搖頭,它就能取他命。林時卻輕松答應,掏出阿孃留下的鐲子,沒有多說什麼,全部給她戴上。
然而等太陽爬到最高處,一盆盆骨粉與古怪液體混合完畢,陽光正好可以照進屋裡。他們坐在陰影處,只有手和“泥巴”能接觸到陽光。
林時因為要和李三真保持距離,跑到最邊上的窗戶攪和“泥巴”。陸昭昭自然而然和李三真靠得最近,按他說的在他抬手的瞬間捶打泥團。
李三真悄悄說:“你別提他瞎說,好好想想,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陸昭昭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笑得瘮人地說:“他已經用類似的話術勸過我很多回了,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木槌重重落下,竟深深將泥團砸成泥餅,可見人有多生氣。李三真伸手要把它從上面扣下來,卻發現它已經到了他想要的硬度。
“也,也沒必要鬧出人命不是。”他小心拿走木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