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緊閉的房門流露不出一絲的燈光。
蘇黎站在門前，在等待。
“怎麼不進來。”
如春風般的聲音，十分悅耳，也分外心安。
許檸身上穿著oversize的白t和柔軟的長褲，這樣不會覺得熱，她從裡面開啟了門，光也跟著她一同出現在蘇黎的面前。
蘇黎嘴角上揚，望著她：“許檸，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許檸雙手環抱，挑了一下彎彎的眉，故作思考：“嗯，大概是我有透視眼吧。”
蘇黎：“幼稚。”
“嗯，我幼稚，”許檸不辯解，“蘇黎，跟我回家吧。”
蘇黎牽上了那隻手，猶如多年前一般，也是像今天這樣，許檸將他從泥濘不堪的牢籠中拉了出來。
還是倒了水，今晚是金銀花茶，很甜，淡黃的顏色輸送著陽光。
許檸單手拿著，她喝了一口，蘇黎看著她，也跟著喝了一口，水杯放回到茶幾上，茶已經嚥了下去，但是味道始終在口腔中回甘。
許檸忽而回憶起他們一起去摘金銀花茶的時候。
許檸的爸爸還有爺爺奶奶們在離去前有在存摺上留有一筆錢，但因為接連二三的舉辦喪禮，存摺上的錢也一點一點的消減，許檸還在長身體，要吃好，雖然楊嬸給她申請了國家補助，但難保會有一些突發情況，更何況後面她還收留了蘇黎。
偏遠的山村哪裡有什麼福利院啊，村子裡的其他人在知道許檸撿了一個小孩兒後都讓她把他給弄走。
但許檸不同意，自此之後，蘇黎就以許檸的弟弟的身份自居。
一家裡有兩個人要吃飯，卻沒有一個勞動力，他們也不能每次都麻煩楊嬸家，所以小小年紀的許檸和蘇黎開始跟著村子裡的人一那時候去山上找一些能賣錢的東西。
金銀花就是其中的一種，但是哪裡有那麼多，的蘇黎和許檸年紀小，動作也不快，有些金銀花長得高，其他人嫌麻煩不去摘，就留給了他們兩個人，拖著幾十斤重的木梯到山上，蘇黎在下面扶梯子，許檸在上面摘，摘了將近兩個星期也只賣了20塊錢。
後面，他們就往更高更深的山中去找更多的金銀花，有一回差點迷了路，幸好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上山砍柴的村民。
要不然——
暖黃的光回映在許檸的眼眸中，她回了神，幹癟的金銀花因為泡了水好似重新煥發起了生機漂浮在透明的玻璃杯中。
“見到你媽媽了嗎？”許檸看向蘇黎，問道。
蘇黎抬眸，點了點頭：“見到了。”
“也見到了她的新丈夫還有新，”眼睫輕顫，“新兒子。”
許檸靠近他，抬手摸著他的頭，蘇黎順勢倚靠在她身上，明明要比許檸更為高大，此刻卻像是稚子般弱小，引人憐愛。
兩人相互倚靠著，在他們自己的房子裡，如小時候一般。
窗外寂靜，只有風吹過，時間的流速總是很快，快到沒有人能抓得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檸出聲：“我沒見過我的媽媽，她因為難産，所以在生了我之後就已經離開我了。”
而那時候拍照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因此家中沒有一張有關於許檸媽媽的照片，許檸也從來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媽媽具體是長什麼樣子的，有關於她的唯一記憶都是從她的爸爸還有爺爺奶奶的偶爾口述中知道的。
但他們離開得太早，許檸爺爺太小，那點零星的模糊記憶也慢慢地湮沒在時間隧道中。
腰上的手將她摟得用力，許檸轉頭，一眼就撞進了那雙裝滿了她的影子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