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為他落淚，不能為他收屍，他能做的只有後退，只有離開被鮮血氣味充斥的刑場。
“等等，顧桉，我們剛剛又抓到一個共産黨，不如我們就在這審問她吧。”日本人臉上是藏不住的惡意的笑。
顧桉回頭，他視若珍寶的人正被人粗魯的拖著上了刑臺，他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打死那兩個人，理智和使命及時拉住了他，他紅著眼將他的小羽毛抱在懷裡。
“顧桉，我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她負隅頑抗，沒有辦法，我們只好將她的腿打斷了，我們相信你不知道她是共産黨，畢竟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英雄難過美人關。你為我們大日本帝國賣力，身邊留著她實在是太危險了，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選擇的。”
顧桉顫抖的去觸碰藍輕羽的雙腿，純白的長褲已經被血染紅了，長褲之下血肉模糊，他剋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淚一滴一滴落到藍輕羽的臉頰上，她因痛而暈厥又因痛而蘇醒。
她看清了眼前哭泣的人，她抬手替他擦拭了眼淚，她習慣對他笑，即使她現在很痛。
“哥哥，別哭，我不痛的。”她這樣比劃道。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羽毛，我，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顧桉想把她抱起來，可是她太痛了，她的傷太重了，他捨不得，他沒辦法。
在這一刻他無比清醒的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他無比痛恨自己的渺小。
“顧桉，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你知道，我是很欣賞你的，她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以後還會有的。”
顧桉攥緊了拳頭，他現在恨不得一槍斃了臺上的日本人。
保險被拉下，子彈上膛。
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她向他搖搖頭，她說，“哥哥，我們的夢想還沒實現呢。”
她說，“別為了我拋棄他們。”
她竭力看向周圍的百姓，最後又將視線放到他身上。
她說，“哥哥，你要做英雄的。”
她又一次撫摸了他的臉，很慢很慢。
扳機扣動，鮮血染紅了他的眼，他的唇，苦澀，無盡的苦澀。
他的淚隨著血液流淌。
“你不喜歡嗎？我看話本裡男主都喜歡女主叫自己哥哥，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叫了。”
顧桉抖得厲害，藍輕羽有些無措，她輕撫著他的脊背，希望他的情緒可以平複下來。
他仍在發抖，但頻率小了許多。他繼續手上的動作，消毒，塗藥，包紮。
“是和你的夢有關嗎？”藍輕羽拉住顧桉的手。
顧桉看著藍輕羽，輕輕的點了點頭。
藍輕羽將他拉到小沙發上，她重重的敲了敲他的額頭。“笨蛋，夢而已，所有的不幸都是假的，只要把幸福的時刻記得就好了。況且，我們現在在現實生活裡，那些不幸是不會發生的，我保證。你看那些不幸我都不記得了，證明它一點兒也不重要。”
“可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幸福的事情你也不記得。”
“誰說我不記得。”
“你記得？”
“嗯，具體的事情我是毫無印象，但那些感受我記得。你給我的熟悉感，愛意，我都能感受到。”
顧桉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他顯然還沉浸在剛剛想起的夢中。
藍輕羽倏然湊近顧桉，她雙手捧著他的臉，直視著他的雙眼，認真道，“顧桉，你說我進入了你的時間夢境，雖然夢境中發生的一切我都不記得了，但既然我們都已經脫離了夢境，既然我們在現實已經相遇了，那我們就重新開始，你不許再想夢裡我們發生的事情了，我會吃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