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也許是王雨下的劑量不夠，使王薇不斷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被□□了，最後在精神折磨中選擇了自殺。又或許是王雨下的藥太足了，王薇從幻覺中走不出來，選擇了自殺。”
“收到這個訊息之後，王雨向我說了一切，他本來可以不說，這件事沒人會知道。可是他害怕了，因為噩夢的困擾，他說他看見王薇了，他急需一個人來替他分擔恐懼，而我是他最好的選擇。他讓我保密，我做到了，因為我是如此的膽小，如此的懦弱，因為我還有妹妹要照顧，我不能得罪他。”
“我成了他的幫兇。”說到這兒，趙凡已經壓抑不住自己的哭聲。“我明明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明明可以提醒王薇的，可是我沒有，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我對不起她。”
它出來了，它俯視著悔恨痛哭的趙凡，“你都聽到了，王雨死有餘辜，而趙凡包庇他，縱容他，這樣的懲罰是他該得到的。”
面對這樣一個故事，藍輕羽無法評價，她最直觀的看法是，王雨是最大的惡人，他害了兩個無辜的人，他確實死有餘辜。
“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藍輕羽說。
“我是因仇恨而生，你說的對，我這種東西像鬼又不是鬼。我就想縛地靈一樣，只能跟在自己最恨的人身後。恨意一天天加深，我離他的距離越來越近，可我始終傷害不到他。”
“這個時候你出現了，你身上攜帶著大量的仇恨，是我的數倍甚至百倍，你吸引了我，我第一次可以脫離他。可你的仇恨又不完全是你的，它可以被我拿走為我所用。”
“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一個活人不僅擁有比含恨而死的人多的多的仇恨，而且她的仇恨還可以被我們取用，到底為什麼？”王薇問她。
“我也想知道。”趙凡還在哭泣，她已經有些精神渙散了，她必須馬上離開這裡。“你變弱了，不想再取一點嗎？”
“懷著仇恨活著是很痛苦的，既然我都報仇了，那對他們的仇恨自然該煙消雲散了，我也就沒必要承受這份痛苦了。你幫了我，我祝你早日找到令你痛苦的人，解決他。”
電流聲越來越弱，它已是氣息奄奄，它最後看了一眼趙凡，“替我跟他說一句，我原諒他，我知道我不能怪他，可是我仍舊恨。你也替我向他說一句對不起。”
電流聲徹底消失，它也消散在了空中。
藍輕羽敲了敲玻璃，她舉起了電話。
“她走了，她讓我對你說她原諒你還有對不起。”
趙凡聽後又是大哭又是大笑，也許這個結局對他來說並不是最好的，藍輕羽想，他是有錯，但是這個懲罰對他來說太重了。也許讓他永遠活在對自己懦弱的怨恨中是對他最好的懲罰，他會永遠愧疚於她而不會在某一天去恨她。
這是他們的選擇，她只是一個局外人，無權幹涉，無權修改。
藍輕羽沒有精力再管趙凡，她再不出去就要因為窒息死在這兒了。
她踉踉蹌蹌的走出監獄，腳步輕一腳重一腳。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變為了飄雪，雪花大片大片的飄落，消融，人一步一步走過，變得渾濁不堪。
今年不僅雨下得多，雪來得也早。
顧桉是跑著來到她身邊的，他小心翼翼的扶住她的肩，“你怎麼了？”
她第一次沒有把他推開，她問他，“顧桉，我想知道你是對每一個受害者家屬都這麼關心還是隻是對我。”
“只是對你。”
他回答的極其認真，藍輕羽忍不住笑出了聲，“為什麼？看我可憐？”
“沒有。”顧桉呼了口氣，他說，“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我會覺得你熟悉，我明明沒見過你。後來就是單純的我想去關心你，哪怕你討厭我。”
“顧桉，你是喜歡上我了嗎？”話出口的一瞬間她後悔了，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聽到什麼答案，她的心已經動搖了。“我先……”
“是。”顧桉甚至沒有一絲猶豫，“我喜歡你。”
她心慌了，心跳得太快了。
她沒有回應，她不知道回應什麼，她繼續向外走去。
“我送你回去吧，這邊不好打車。”顧桉跟在她身後，小尾巴一樣。“這雪一會兒就下大了，你現在叫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人接單，這邊也沒什麼旅店，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站在路邊還是很危險的。”
“你閉嘴，我坐你的車。”
顧桉似乎很高興，藍輕羽偷偷看了他一會兒，他的嘴角就沒有下去過，他是那樣的純粹。
車慢速行駛著，兩旁的山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很是潔白。
行至高速，藍輕羽不再偷看顧桉，她靠在車椅上，心事重重的望著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
她想，美好的事物總是轉瞬即逝，而痛苦卻歷久彌新。
她想，王薇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運的，她知道自己最該恨得人是誰，她完成了她的心願。
她想，胡越是不幸的同時卻又意外收獲了幸運，她恨錯了人，報複錯了人，卻讓真正她該恨的人飽受內心的煎熬。
她想，白筱筱是不幸的，她遇到了一個名叫藍輕羽的人，這是她最大的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