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是打算賜我毒酒還是白綾?”陸媛如幹脆自己開口問道。
蘇知靄抬眼,深深地望著她,半晌後才道:“我來找你說說話罷了。”
“說說話?”
陸媛如根本不信,向來成王敗寇,她已經在冷宮裡待著了,蘇知靄和她的兒子上位之後便更不可能放過她了。
“我沒打算殺了你,”蘇知靄道,“曾經你是對我下過狠手,但我還是記得,我重新回宮來那一年,宋姑姑被喬氏陷害出事,是你偷偷幫我找來陸庭商議的。”
聞言,陸媛如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但是她已經忘記了。
她沒有說話,蘇知靄便又問:“你想出宮嗎?”
“出宮?”
“我可以放你出宮。”
“什麼?”陸媛如疑惑地看著蘇知靄,簡直不可思議。
按照一般的流程,蘇知靄向她炫耀完,或是打壓欺侮完,應該馬上就把她殺了,怎麼還會讓她出宮呢?
出宮……
她想都沒有想過。
她是霍玄琚的妃子,這輩子都是要蹉跎到宮裡的,怎麼還敢有其他妄想?
陸媛如笑了起來。
蘇知靄這一回等著她,沒有繼續再說話。
“你知道嗎,當初是父親讓我入宮,他說先帝是個好人,讓我照顧先帝,就算日後先帝不喜歡我,我也不會過得很差,我就這樣聽了父親的話,我也沒有權力拒絕,總之嫁給誰不是嫁,不是先帝,也會是旁人。”
陸媛如緩緩地說著:“我本來沒有什麼妄念的,陛下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在自己寢殿裡做自己的事,是你,是你讓我想到,我也可以掌握權力,我也可以去爭取,然後……罷了,是我不如你,我早早地就入了冷宮。”
蘇知靄默了半晌,道:“你以為我就是勝者嗎?”
“難道不是嗎?”陸媛如笑著看向她,“你何時變得這般愚昧了?兒子是你的,太後之位也是你的,先帝死了就是死了,難道你還要認為這是他施捨給你的嗎?就算是施捨,那又如何了?你的曾祖父懷帝沒有太子,便過繼了弟弟的兒子為嗣子,也就是和帝,和帝的一切難道就不是懷帝給予他的嗎?這與施捨有何區別?男子可以厚著臉皮全盤接受,你拿一點又怎麼了?先帝總是要死的,就算不是你,也會是旁人,總有個人會接下來。”
蘇知靄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事到如今,大局已定,萬般都是空念。
“冷宮不是好地方,你還年輕,不能在這裡蹉跎,”蘇知靄對她說道,“出宮去吧,你父親會很開心還能見到你的。”
陸媛如還是不肯相信:“太後娘娘真的肯放了我?”
蘇知靄眨了眨眼。
陸媛如終於起身,走到她面前跪了下來,向她行了一個大禮:“妾叩謝太後娘娘大恩。”
從此之後天高任鳥飛,沒有權力,她還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