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靄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外面都是霍玄琚派來的人,一直嚴防死守著,連一顆蒼蠅都不能在這裡自由來去,那些人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但是她就是眼睜睜看著陸善質被劫走了。
陸善質最後的驚叫如魔音一般一直在蘇知靄的耳中不斷盤旋,蘇知靄要從院子裡沖出去,卻被令娥等死死攔住。
一口氣堵在喉間沒有上來,蘇知靄暈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宮裡。
她便疑心這只是一場夢,她根本就沒有出過宮,也就無從談起陸善質被人劫走一事。
身上一身一身地出著冷汗,浸濕了她單薄的寢衣,蘇知靄的眼前一陣陣發黑,令娥和小雙來給她換洗衣衫,她如同木偶傀儡一般任由她們去擺布。
令娥給她梳通最後一絡散亂的發絲,蘇知靄才一把拽住令娥的手腕:“阿嘯呢?阿嘯在哪兒?”
令娥氣息一窒,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悲憫,她讓小雙過來撐住蘇知靄的身子,自己則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後背,道:“娘娘先不要急,陸大人得知阿嘯被搶走的訊息之後,已經連夜帶人去尋找了……”
蘇知靄木木地點了點頭,而後卻放聲大哭。
阿嘯是她的心頭肉,是她一手養大的,也是哥哥留給她的唯一憑證,可是現在她卻不見了,還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見的,硬生生地讓人給奪了去。
這個孩子是她的全部,是她所有無法依託的感情的去處。
她原以為把她從陸家帶出來,並且時刻守在她的身邊,便不會有事,但沒想到他們還是沒有放過陸善質。
明明該恨的是她,為什麼卻要對陸善質動手?
令娥等見狀一時也忍不住,紛紛落下淚來。
蘇知靄推開令娥和小雙,跌跌撞撞爬下床,什麼也不說,竟朝外面跑去。
“娘娘!”令娥嘶聲喊道,也立刻跟隨她跑出去,“外面還沒天亮,你要去哪兒?”
蘭林殿其他宮人見蘇知靄此刻狀若瘋癲,雖然想上來攔住她,然而一個個又都怕傷到她,猶豫著不敢上前,轉瞬之間就讓她給跑了出去。
夜裡的宮道,就像是一條幽深的,永遠都看不到也走不到盡頭的路,盡頭處可能有光亮,也可能是白白送入巨獸的口中。
兩旁站立著禁軍,對踉蹌著跑過來的她似是視而不見,只有兩邊偶爾提燈而過的宮人,小聲地發出驚呼。
蘇知靄一路跑到了嘉德殿,她也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賈安要上來攙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她見到了還沒有入寢的霍玄琚,金殿孤影,他就那樣坐在長案後,看見蘇知靄闖進來也沒有任何訝異,只是抬了眼皮看她。
蘇知靄撲到他腿邊,跪了下來。
“陛下,一切都是我的錯,”她一張素面脂粉未施,都是斑駁的淚痕之下,慘白的臉就如同一塊易碎的美玉,“我求求你,你放了阿嘯,我錯了。”
霍玄琚抬起指尖揩去她臉上的淚水,聲音波瀾不驚:“不是朕,朕的人只保護你,不必保護那個孩子。”
蘇知靄抱住他的腿,哀泣道:“求求陛下救救她。”
她周圍都是霍玄琚派來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讓歹徒創闖進來,並且搶走阿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