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爍點點頭:“是這麼個理兒。”
王張氏:“人家一藏,我們上哪裡找去?”
臘梅:“這幾天光下雨了,路上特別泥濘,外村的車進不來,肯定不是外村的人偷的。
“如果是我們這一彎兒裡的人偷的,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我們能知道嘍。
“到那時,大鍊鋼鐵過去了,大隊也不到處搜木材了,我們再給他要,豈不比放在我們家裡還保險!”
王廷爍拿起旱菸笸籮裝了一袋旱菸葉,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大大的煙霧後,慢慢地說道:
“這孩子說的對,看這陣勢,就是丟不了,也得給拉走送到高爐裡去燒成灰兒。
“誰也別難過了,丟就丟吧!就是找不回來,有人用總比燒成灰兒強得多。權當我們積了陰德了!”
臘梅望了爺爺一眼,心裡別提多舒坦了:只要有一個人理解,這事在這個家裡就不會出大簍子。
怕母親過於傷心,又湊近她的耳朵,小聲說:“乾孃,別難過,過後我讓白頭髮老奶奶幫你找。”
下午,大隊又把王廷爍、王張氏、馬惠恩和王翠霞傳了去,拍桌子瞪眼地詢問了半天,眾口一詞,四個人都說不知道怎麼回事。
王廷爍苦笑著說:“你看看我們這四個人,哪一個是扛動大梁,抬動壽木的人?”
支書不死心,又炸道:“說吧,別瞞著了,我們已經調查清楚,是你們僱人給藏起來啦!”
王廷爍哭笑不得:“隊上的整勞力全抽調到大隊上幹活去了,這個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隊上的人出了婦女,再就是老的老小的小,全湊在一起,也抬不動這兩樣兒東西!”
支書無話說了。各隊上的男整勞力都抽調到鍊鋼場和水利工程上去了,確實沒有抬動這兩樣東西的人。
見審不出什麼來,也只好作罷!
支書心裡卻掛了一個大大的“?”:十一隊這是怎麼啦?三十多隻鐵鍋一夜之間不知去向,現在王廷爍家又丟了壽木和榆木樑,哪一樣也問不出個跟梢來!哪一樣也沒有找到的可能!
十一隊,邪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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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傻子雨仍在下,臘梅一雙小手疼的厲害,乾乾停停。待滿地的玉米都生出嫩芽兒,實在沒得可收的時候,臘梅在前世的家裡,存了足有四千多斤玉米穗兒,六、七畝地的收成。
雖然與大田裡被糟蹋的相比起來,少得可憐。但畢竟是一具只有九歲的小身體,心有餘而力不足,臘梅只有望著滿田的嫩芽兒嘆息。
天放晴了,地裡到處是一片片的嫩綠:穀子、高粱、黃豆、芝麻,落在地上的都長出了嫩綠的芽苗,棵上的有的黴爛,有的生出了又黃又細的小芽兒。
玉米棒子經過雨水的浸泡,膨脹了,發芽了,嫩芽兒在棒皮裡面拼命地長,把棒皮都撐起老高。如果去掉棒皮,就是一個不會喘氣的大刺蝟。
當臘梅想把前世的玉米穗兒折騰到這世來的時候,卻發現不能折騰了。
下雨前,收進場院的玉米棒子,由於上面只蓋著草苫子,有一部分被浸溼的,也鑽出嫩白的牙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