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個小兔崽子,不睡覺偷跑出來洗澡,還打群架!”
王曉華梅正無恥地想心事,一聲怒喝把她嚇了一跳。扭頭一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沖沖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根紅荊條。
滾在一起的男孩子們一見,打人的和被打的立馬都作鳥獸散,跑到坑塘邊上找衣服去了。男子也追了過去。
王曉華梅忙離開,向隊部走去。
隊部裡卻關了門,並從裡面上了門閂。大門框上雖然寫著“食堂如我家”,“生活集體化”,但她知道這不是她的家,這具小身體又是個傻子,她沒有資格敲門。
去哪裡呢?
王李氏家是不能去了。三房兒媳婦與婆婆住在一個院兒裡,老少十幾口人。住的緊倒是小事,主要是她家是富農,很快就會挨批鬥,別再因為自己給人家增加“罪惡”。
不過,那家人也在疏遠著她,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
在房陰涼兒裡坐一中午?
憑著這具小身體的形象,這樣做也不是不可以。但此刻佔據她的是一個重生的清醒的靈魂,雖然還在裝傻,這敗壞形象的事也儘量少做或者不做。
中午吃飯的時候,聽人們說到了碾棚。大意是有個小腳老太太在攤碾子的時候崴了腳,差點兒被拉碾子的毛驢踩著。下工後對隊長說,再也不去碾棚幹活了。
王曉華梅對碾子印象很深,小時候沒有機器加工,吃的米麵都是人工用碾子解決。她可沒少與母親、弟弟、妹妹們一塊兒推碾子。
十一隊的碾棚就在隊部道南的西南角上,離的很近。中午肯定沒有人,又有房子遮陰,何不去那裡待一中午!
碾棚裡外兩間。碾子在裡間屋,碾棍上拴著牲口套,碾道的四周有很多驢糞蛋子。
外間是個筒子間,沒有門,是用來放糧食和羅面的地方。靠東山牆放著兩根舊檁條,上面很光滑,看來是幹活的人在上面坐著休息磨的。
碾棚裡到處是面塵,散發著一股臊臭味兒。不過這裡比坑沿兒上強多了。王曉華梅用手抹了抹檁條上的面塵,躺在上面休息。
一靜下來,頭又癢的難受。
生蝨子是不講衛生的結果。前世小時候不知道洗頭,腦袋上蝨子不斷。後來大了,知道乾淨了,經常洗頭,蝨子也沒了蹤影。
這具小身體傻成這樣,還不知洗過頭沒洗過頭呢?何不到坑塘邊上洗洗,也好緩解這難耐的刺癢。
聽了聽坑塘那邊已沒動靜,王曉華梅走出碾棚,來到坑塘邊上。
此時大人們正午休,孩子們來也是在吃過午飯後偷著來的。只要攆了走,就不會再來。
王曉華梅知道這個規律,找了一處水淺的地方,踏踏實實洗起頭來。
不知多長時間沒洗過了,浸透一搓,頭髮黏糊糊地成了一坨。抓開了,一搓,又恢復了原樣兒。
像這樣洗多會兒也洗不乾淨,去哪裡找肥皂呢?
王曉華梅忽然想到了坑泥。這裡的土壤都是弱鹼性,把坑泥抹在頭髮上,既能悶死蝨子,還能起到去汙的作用!
王曉華梅想到做到,抹了一頭稀坑泥,晾曬了一會兒,然後到水中沖洗乾淨。
還別說,頭髮滑溜了不少,刺癢也減輕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