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認
“不許碰清兒!”
外面墓碑上刻的是“愛妻沈玉清之墓”,這“清兒”自然就是指的沈玉清。
當今世上,能如此親暱喚她之人只有一個:冷君行!
上官淩短暫驚愕過後,試探性地問道:“前輩,可是冷君行冷大俠?”
那人聽到聲音有異,知道不是慕容雲鶴。
他停止了掙紮,安靜下來。
“你們是誰?”他問。
上官淩從黑暗中走出,抱拳一禮道:“晚輩,月影閣上官淩。”
冷君行略一頷首,視線落向上官淩身後。
那團濃重的陰影裡,散發出的絲絲寒氣,他再熟悉不過。
那裡站著一個人,一個拿著水寒劍的人。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企盼,或許他的女兒並沒有死。
冷君行清了清嗓子,極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些:“你叫什麼名字?”
回答他的是無聲的靜默。
許久,見對方沒有回應,冷君行眸中的希冀漸漸暗淡下去。
“她叫冷雪寒。”上官淩打破沉默,輕聲說道:“十八年前,峨眉四秀之一的蘇碧落前輩將她從火場中救出,帶回秦峰,撫養成人。”
十八年前,蘇碧落,火場……
這一個個字眼如同一擊擊重錘,砸在冷君行身上。他先是怔愣片刻,而後仰天長笑:“我就知道慕容老匹夫誆我!我的女兒沒有死!沒有死!”
他簡直是又哭又笑,“清兒,你在天之靈可曾看到?我們的女兒還活著,她已經長大成人了!”
“寒……寒兒?”他似乎仍有些不習慣這個稱呼,帶著些小心翼翼,“你可否走近些,讓爹好好看看你?”
冷雪寒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連呼吸都快忘記了。雙腿彷彿灌了鉛般沉重,竟無法向前挪動分毫。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
眼前的這個人她找了十八年!想了十八年!恨了十八年!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重逢的場景。
或許他會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跟她說聲“對不起”。也或許會和沈玉清一樣,只剩下一抔黃土……
可此時此刻,當他以如此模樣出現在她面前時,冷雪寒心中緊繃的那根弦斷了。
密室雖昏暗,但她依然能看到那破爛衣衫上遍佈的暗紅血印,那衣衫下皮開肉綻後結痂,又被再次打爛的腐爛皮肉,以及鐵鏈鎖著的以不正常的姿勢彎曲著的左腿……
在她孤單成長的這十八年裡,她的生身父親,正在遭受著非人的折磨。
他不是不想來找她,只是被囚禁在了這裡……
他不是想要逃避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只是有他的苦衷……
該恨嗎?她不能。
該怨嗎?她不忍。
所有的情緒糾結在一起,激蕩著她內心脆弱的防線,彷彿下一刻就要全線崩塌。
上官淩看出她的不對勁,回身輕扶住她,關切道:“還好嗎?”
冷雪寒回握住他,指尖冰涼徹骨。
上官淩心中一緊,柔聲道:“我扶你去旁邊休息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