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灌入她的耳朵、口鼻,她嗆了好幾口水,意識漸漸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她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漸漸的,意識開始恢複,但兩張眼皮卻有如千金之重,怎麼也睜不開。
她所幸繼續閉眼休息。
此時正值初秋時節,白天溫度仍然很高,但到了夜晚卻頗覺寒涼。
她的衣服仍是濕噠噠的,裹在身上,十分難受。不遠處傳來陣陣輕微的,火柴燃燒發出的噼啪聲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又休息了片刻,終於恢複了一絲力氣,慢慢地睜開雙眼。
這是一間破舊的草屋,應該荒廢了許久,橫樑上掛滿了蜘蛛網。四面的窗戶已經脫落,夜風毫無阻攔地從西面八方吹入。
屋中央燃著火堆,明黃的火苗在風中明明暗暗,眼看著快要熄滅了,又重新燃燒起來。
她躺著的地方是用茅草臨時鋪就的床榻,雖簡陋卻也軟和。身上蓋著一件男子的玄色披風,十分寬大,幾乎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的包裹起來。
又過了片刻,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上官淩懷裡抱著幾個山芋,灰頭土臉的進了門。見她醒了,嘿嘿笑道:“這裡實在太偏僻了,連個山雞野兔的影子都沒看到。只有這些,今晚便將就下吧。”
他熟練地將山芋串了起來,放在火堆上烤。回頭看了女子幾眼,突然笑道:“你的易容術可真不怎麼樣!”
秦婉兒,不,此時應該說是冷雪寒,連忙伸手在臉上摸了摸。面板細膩光滑,手上也沒有青黃之物,想必之前落水,臉上的易容之物已被盡數洗去。
她慢慢起身,說道:“是你救了我?”
上官淩往火堆裡加了些柴火,將火撥得更旺了些。“算上在唐門密室的那次,這可已經是第二次了。”他頓了頓,語氣逐漸曖昧。“姑娘若是以身相許,只怕下輩子也得跟著我了。”
唐門密室?那次她可是易容成秦婉兒的,何況還蒙了面。
冷雪寒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試探性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
上官淩找了幾根木頭,做了個簡易支架,邊做邊說道:“你先將衣服脫了,烤幹,我慢慢同你說。”
冷雪寒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有些不自然。“我不冷。”
上官淩笑道:“你不會怕我偷看吧?你放心,我自會去門外待著。”此時,遠處隱隱傳來幾聲狼嚎,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分外滲人。“待會若是有野獸來襲,也是先咬我。在下縱然舍了這身軀體,也定然護姑娘周全!”
冷雪寒咬了咬牙,道:“你不必出去。”
上官淩嘴角泛起一抹計謀得逞的笑意,但很快被他掩飾過去。他看著冷雪寒,突然,伸手開始解腰帶,然後,將外衣也脫去了。
冷雪寒被他盯得心裡發怵,她中了五綿散,他不會是要趁人之危吧!“你……你幹什麼?”
上官淩將脫下的外衣朝搭好的支架上一扔,頓時,一個簡易的屏風便做好了。
“屏風”那頭傳來他戲謔的笑聲:“你不會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麼吧?姑娘請放心,在下雖不是君子,但也絕對不會做趁人之危的小人。”
冷雪寒藉著火光,看到他背對“屏風”而坐,身姿挺拔,目不斜視。
她看了眼支架上的外衣,又看了眼手裡的披風,恍然大悟。
初秋時節,身上的衣服本就穿的不多,若是將披風做了“屏風”,她將衣服脫了烘烤,便沒有東西蔽體。此刻,有了披風,一來可以避免著涼,二來可以免去不必要的尷尬。
難為他想的如此周到。
冷雪寒也不是扭捏之人,她快速將濕衣除去,架好放在火堆邊烘烤。她裹緊身上的披風,只覺一股暖流自心間流動,心中的千年寒冰彷彿也開始慢慢融化。
過了片刻,上官淩開口說道:“你剛剛問我,什麼時候知道你的身份。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什麼?怎麼可能?
冷雪寒心中驚駭,面上卻仍舊神色如常。
上官淩見她不語,繼續說道:“第一次見你,是在雲陽城外的翠竹林,那也是我和你第一次交手的地方。從那以後,我便派人暗中調查你,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才知道你是幽靈宮的首席女弟子冷雪寒。”
幽靈宮行事隱秘,武林之中能探得她們蹤跡者,已是寥寥無幾,但他卻能查到她的身份,果然不是等閑之輩。
“後來我得知你去了蜀中,便一路跟了過來。”
怪不得那日他能先她一步進入密室,原來一直在暗中監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