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看向玄關外的院子。
雲雪陽出鴻儒書院後,那叫一個老實,和每個人說話都細聲細氣。
她是非婚生女,幾年前以收養的名義過繼到了季斬父母名下。
兩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天知道她在鴻儒書院經歷了什麼,反正回家後見過的每一個人都誇“雪陽長大了,變得淑女又端莊了”。
雲雪陽面上溫柔地感謝各位長輩對她的肯定,心裡在罵罵咧咧。
很想罵人,但是她不敢。
她如果嘴裡吐出一句髒話,她第二天是否被送回鴻儒就不好說了。
面對眾人的贊美,雲父從心底對鴻儒書院的教育成果予以了高度肯定。
但是雲雪陽在問及對於鴻儒書院的看法時,她體面地回答:“工作人員挺多的,比學生都多。我確實在裡面學到了在雲州一中學不到的東西。”
其實她的心裡想的是:該死的鴻儒書院,我雲雪陽遲早一把火給你燒了。
過年她和季斬一家回到了雲州縣城的老家——村裡翻新後最大最闊的祖宅。
平時和她最不對付的小表妹來找茬,雲雪陽都體面地忍讓了。
被熊孩子摔碎的精華的玻璃瓶四分五裂,雲雪陽去拿了掃把和畚鬥,三下五除二打包裝垃圾袋,還不忘貼上紙張——內有玻璃碴子。
她笑眯眯地提醒大家:“小心一點,東西摔碎事小,人千萬不要受傷。”
小表妹都懷疑雲雪陽今年被奪舍了。
去年春節,她坐在雲雪陽旁邊,起身的時候扯到了雲雪陽的一縷頭發。
雲雪陽當時臉一沉,拿起剪刀咔擦剪掉了她一把頭發。
小女生愛漂亮,哭得昏天黑地,她父母臉色難看,但是礙於雲父在家族的地位,還是沒有批評雲雪陽一句。
季父批評了幾句,看見雲雪陽眼眶紅了就不教育了,也沒讓雲雪陽給小表妹道歉。
季母得體地打了個圓場:“小雪不懂事,大家多多包容,哎,小叔子你說你需要多少錢周轉來著,你哥不肯借,都是一家人,我替你哥出了。”
小表妹的父母眉眼都舒展了,對啊,女兒被剪一搓頭發算什麼?被剪光頭都沒事。
孩子還小,又是女兒。雲州縣城重男輕女的情況非常嚴重)
小表妹對錢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概念,她只知道錢可以買漂亮文具,可以買書,她還不知道錢可以買到尊嚴。
雲雪陽睥了一眼她,彷彿她什麼事都沒幹,只是路過。
所以,今年的雲雪陽變得格外不同,這讓她所有親戚家的孩子都驚訝了一把。
雲雪陽倒是無所謂,精華摔碎了她可以再買,她如果因此大鬧一場,被送進鴻儒書院了,她還能再出來嗎?
春節一過,她就可以回翡山莊園。
雲父給她安排了6個專業的家庭教師,一對一進行輔導,沖刺一下最後幾個月,爭取上個好大學。
雲雪陽委婉地詢問:“父親,如果高考沒考好,您考慮過送我去發達國家留學嗎?”
雲父微笑:“你最好還是要高考考好,給你請的家教都是名校高材生,相信我的女兒肯定可以取得好成績。”
話說得好聽,但是歸納為一句話就是:出國,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