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事
陳滿意突然很想哭。
上午遇到金則這個小混混欺負宴聽棠的時候,她不想哭。
沈怡嬋利用教官想讓她導致整個班做30個俯臥撐的時候,她不想哭。
但是,她看見了沈怡嬋手裡那瓶礦泉水的時候,她突然很難過,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陳滿意有些委屈,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原來楚明遠下樓是特意來給沈怡嬋送水啊。
她在樹下坐著哪裡要喝水啊。她蠻不講理地想:怎麼不給我送水,我這個跑了兩圈的人更需要喝水吧!
教練讓她去樹下休息一下,陳滿意執意歸列。
她寧可曬太陽,也不想和沈怡嬋坐在一起。因為只要一坐下來,她的視線就很難不被那一瓶原本屬於楚明遠的礦泉水吸引。
另一邊醫務室,校醫在給宴聽棠測體溫,當時還是普通的體溫計,需要等幾分鐘才能看結果。
校醫:“好安靜啊。”
元朝彷彿沒聽見,自顧自地看著窗外的太陽。
宴聽棠尷尬地回複:“是啊。”
校醫試探:“你這男同學,也是來校醫院看病的嗎?”
宴聽棠:“沒有,他陪我來的。”
校醫:“你倆看著不熟啊。”
宴聽棠擺手:“是完全不熟。他提我朋友送我過來的。”
元朝強行插入他們的對話:“那也是我的朋友。”
這是他進醫務室說的第一句話。
校醫訝異地回複:“這樣啊。”
宴聽棠心說滿滿姐似乎都不認得你是誰,怎麼就你朋友了,明明是我宴聽棠的朋友。
但是,她只是看向元朝,兩個人一言不發地沉默著。
此時此刻是他和陳滿意重逢在雲一的第一個下午,元朝突然想起見到她的第一面——他一直活在自己世界,而她像一把刀割開了他的外殼。
他的妹妹元夕出生之後,他被診斷為輕度自閉症,雖然智商較同齡人偏高,但是他總是一言不發。
元朝覺得,自己並沒有被世界遺棄,是自己遺棄了整個世界。
他不喜歡被稱為星星的孩子,他覺得這是正常人對於自閉症兒童的一種憐憫而扭曲的態度。
而他不需要憐憫,他需要平等地對待,他覺得自己除了孤單而早慧以外,和普通小孩沒區別。
他也不喜歡星星,他喜歡太陽。因為星星太多了,而太陽只有一個,像他一樣閃耀且獨特。
父母和機構雙重幹預下,依然沒有什麼進展。
在專家的建議之下,元父元母送他去唸了普通的小學。
話嘮陳滿意和小學班級裡的每個人都能聊起來,頭痛不已的班主任靈光一閃——於是,陳滿意和元朝成為了同桌。
而堅信著凡牆都是門的陳滿意認為:只要不是聾啞人,她都能和他聊起來。
於是陳滿意碰了一鼻子灰。元朝聽見她說話,連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然後她被這節課的老師狠狠教育了。
而陳滿意依然會堅持每天和元朝說話,只不過不在上課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