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吾垂下手臂,鮮血從震裂的虎口處滲下,劃過他滿是老繭的手掌,滴落到了伊卡洛斯的背上。
他撿起了落在地上的太刀,然後委頓在地上,呼呼的喘著帶著甜腥味道的血氣,最後索性吐出了一口帶著部分臟腑碎片的汙血來。
他贏了。
並不是將吾的拳頭比他的劍道更強,兩者都能殺人,只是需要一個能碰到對方身體的機會罷了。
只抓住了雙刀怪人一個剎那間失誤的機會,將吾就取得了勝利。
之前在戰鬥過程當中因為腎上腺素而感覺不到疼痛的身體,在此刻開始反應了過來,疼痛與流血的虛弱感讓將吾打了一個冷戰,他不得不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從額頭出流下的血液已經開始遮擋視野了。
他這時候到不得不感激小仙女們幫他剃成了月代頭了,如果頭髮還在的話,那被鮮血凝結的頭髮不僅難以清理,而且會更加遮蔽視線吧?
將吾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在將吾用拳頭擊中雙刀怪人之前,怪人的雙刀也已經淺淺的刺入了他的兩肋了。
怪人精通武術,當然在如何最大限度的傷害敵人這方面也是不折不扣的大師。
因此將吾受的傷很重。
但他的眼睛卻比之前任何的時候都要清明和乾淨。
“乾的漂亮,將吾!但你現在必須要回到乘員艙。”
李星淵的聲音順著風從伊卡洛斯的口中拋了過來,在將吾耳中聽得時近時遠,就像是兩人隔著遙遠的空谷對話一般。
將吾握了握手中的太刀,鮮血浸透了包著刀柄的布條,撕裂的傷口處火辣辣的疼痛讓將吾咧了咧嘴,終於能夠清楚的聽到李星淵說些什麼了。
“那個高速飛行的骨頭又鎖定了我們,以伊卡洛斯現在的速度根本沒法規避它,你必須要回到乘員艙裡,靠著伊卡洛斯的合金護甲去抵擋這次攻擊!”
“能擋住嗎?”
將吾問道。
“……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
李星淵回答。
將吾藉著立在伊卡洛斯背上的太刀站起身來,步履蹣跚。
“那我就不回去了。”
將吾將刀尖刺入了雙刀怪人那被踩爆了頭顱,失去了活性的身體當中。
太刀發出了妖異的粉紅色光芒,絲絲縷縷的漆黑色膿血從怪人的體內被榨取了出來,盈滿了太刀的刀鋒。
那銀白的劍刃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櫻花般的光景在劍刃上活靈活現的浮現了出來,那蔓伸開來的,連帶著花枝的殘櫻景象,緩慢的籠罩在了將吾的身上。
“告訴我那個東西將從什麼方向命中。”
李星淵意識到了將吾想要做什麼。
“你瘋了嗎?那東西可不是什麼被觸鬚拍出來的地鐵鋼板之類的玩意,而是一個正在以亞音速飛行,質量不知道多重的東西!”
“我知道。”
將吾把刀橫到了自己面前,把自己震裂的虎口放到了太刀的刀背上。
那從太刀的刀刃上面,如枝蔓般散開的櫻花開始興奮起來了,它們把自己小小的花蕊貼到了將吾的手上,然後開始用力的吮吸起了主人的鮮血。
為了不讓將吾把手拿開,櫻花就像是捕食的毒物一般吐出了麻痺他神經與痛覺的毒液,讓他一直把自己的手掌貼到刀背上。
這就是這柄妖刀的本質,它吞噬敵人的鮮血,卻也並不拒絕主人的。
只要抓住了機會,就要不擇手段的吃掉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東西——這是在扶桑那滿是災害的國土上想要生存而不得不具備的精神,這樣的特質被刀匠鍛入了原本無生命的鋼鐵當中,就誕生出了這樣連自己的主人都想吃掉的妖刀。
手握妖刀的劍手眾多,能不被其困擾的少之又少。
將吾的眼神卻依舊乾淨。
“但我未必不可能切開它。”
這是在送死。